“但沒有找到?”
“是啊,最大規模的一次差點讓整個鐵堡都陷入動蕩,在那之後就沒動靜了。”
“……”
海格特不是很想聽細節。
“其實在上任後,禦天敵長官就将汽車人總部遷到卡隆,你被關在保密程度最高的私人軍械庫裡。我也是最近才被授予權限,意外發現你在這裡。”
“我還以為他不會允許我和任何人産生接觸。”
“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忘了吧,畢竟也有很多年了。按照記錄來看,他對你……開展過幾次‘全面屍檢’。”
真是久違的詞彙。
海格特打開了自檢系統,但顯示一切正常。
“結果呢?”
“結果就是每次報告末尾都顯示你進行了自我修複,連物理性控制設備也被排異了,”警車說,“再加上不久前在C-12礦源地發生的一場暴亂,長官就放棄了對你的研究。”
他每次提起禦天敵,用的不是“領袖”,而是“長官。”
是因為不認同嗎?還是習慣使然?
雖然很想問個清楚,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搞明白。
“你說暴亂,是指霸天虎?”
警車沒有回答。
“戰争要爆發了?”
“……我無可奉告。”領袖副官繼續閉口不談。
“嗯,那就說點别的吧。”海格特點了下頭,“你剛剛說了很多别人的事,那你自己又怎麼樣呢?”
“我?”警車挑起眉,“你确定不想問問那個叫震蕩波的前議員?你當時都做他的助理了,簡直就像——”
“呵呵。”
海格特很是輕快地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知為何,警車卻感到了宛如火種被捏住般的恐怖。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知道了,如果你的好奇心也包含這一部分,”他難得選擇遵循直覺,略過這個話題,“我辭去了機械法醫的工作,然後進入汽車人安保部隊,最後成為領袖副官。”
“鎖芯沒有和你一起?”
聽見這個名字,警車先是一愣,然後狠狠皺起了眉。
“我最後得知他的消息是他加入了腦科學院,還改了名字,滿意了?所以你是一定要挖苦我嗎?”
“不,”海格特說,“我隻是想知道他的近況,那位機械法醫是個好人。”
“但你的問法是‘和我一起’。”
“嗯,這樣更公平。”
——你對我提起震蕩波,我也對你提起鎖芯,這很公平。
“……你真的一直在下線狀态嗎?”
怎麼感覺變化這麼大?警車忍不住想。
“你手上有完整的監控記錄,我想應該沒有比這更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不一定,有一種研究稱,機械生命體的意識可以脫離時間,在網絡上獨立存在,從這方面考慮,時間的連續性就不能成立,那麼你的不在場證明也就值得懷疑。”
“又是狡猾的說法。”海格特感歎道,“我認識的警車是更加條理清晰的才對。”
“你該更新你的數據了。”
“是嗎?那麻煩你過來一下。”
“為什麼?”
“隻是稍微做個記錄,因為你的機體也更新過。”
警車放下手中已經停了許久未動的數據闆,走向培養艙。
見他走近,這個與塞伯坦人看上去别無二緻的機器也伸出手,貼向防彈玻璃。
然後警車突然發現,海格特那總是在注視火種的目光,此刻卻看着他的光學鏡。
像是受到某種指引,他猶豫了一下,也将手貼了上去。
“你知道嗎,警車,我們其實很像。”海格特微笑着說,“但還有一些瑣碎的問題沒有解決——究竟是被創造的一方模仿着造物的一方,還是造物的一方,按照自己的樣子進行了創造?”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患上了同一種病。”
“病?”
“嗯,我一直相信着塞伯坦人,你也是。我們都以為隻要把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排除,或者解決某些問題,塞伯坦人就會走向美好的未來。”
“你是想像個不切實際的悲觀主義者那樣,告訴我這是錯誤的嗎?”
海格特的笑意加深了。
“所以我說這是一種病,幾乎是不治之症啊。你會無限地失望,最後變得絕望,總有一天,你就會像我一樣……”
直到這個時候,警車的邏輯電路才宛如過電一般,他終于意識到對方的違和感出現在哪裡。
在海格特的光學鏡深處,存在着像是把宇宙中所有暗物質吸收殆盡,令人窒息的無底黑暗,與他溫和到堪稱慈愛的表情毫不相稱。
“你……!”
已經來不及了,警車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信号,就在海格特的前額上看見了一個類似眼睛的圖案。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意識陷入黑暗。
“咔嚓——”
玻璃開裂的聲音。
水流的聲音,還有碎裂之聲。
走出培養艙的海格特将失去意識的警車扶起來,靠着一側的牆壁坐好。
确認這個房間沒有監控後,他稍微想了一下,又拿走警車的武器,在周圍制造了幾個像是進行過搏鬥的痕迹。
“這樣就沒問題了。”他說,“祝你有個好夢。”
說完,海格特取走通行證,借助能看到火種的能力逃離了卡隆的汽車人安保部隊,步入卡隆的夜色中。
實際上,有一個火種從他剛剛蘇醒的瞬間開始,就在不停地朝這邊發送代表着【請求會面】的波動信号。
“我現在在安保部隊附近,”海格特說,“所以你要到哪裡會面呢?我去找你嗎?”
信号消失了片刻,随後則變成了類似方位的指引。
于是他跟着對方的消息前進,最後在卡隆的某條街巷前,看到了那個呼喚自己的塞伯坦人。
“你到底是怎麼想到改變火種波動來傳遞消息的?”
海格特擡起頭,看着站在天橋上的那道深藍色身影。
“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