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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的載具在路上飛馳而過,輪胎碾過破碎的金屬,發出刺耳的響聲。他的身後跟着數個追兵,周遭不時還有彈/藥掠過。
按照現在的速度,隻要随便撞上什麼東西,肯定都是粉身碎骨的結局。
但是對載具形态的警車來說已經沒有考慮這些的空閑,他隻能拼命提速,試圖甩掉身後的追兵。
造成眼下局面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他失敗了。
去武器庫銷毀吸星绶帶的行動失敗了,不是因為競天擇早有準備,而是他發現領袖居然已經啟用了絕對不該動用的東西。
那是原本在抵禦外來種族入侵、進入全星球一級防禦事态的時候才能啟用的巨型機械衛兵——終極破壞者,并且是所有的。
哪怕他提前繞開了所有警報系統,那些巨大的東西還是發現了他,于是競天擇對警車展開了追殺。
在絕對不講理的暴力面前,邏輯與概率被打了個粉碎。
連那種毀滅兵器都被啟用,顯然競天擇不打算給尼昂任何機會,已經準備踏平那個地方,不管奧利安他們此行是死是活。
“……什麼領袖,他就是個瘋子。”
雖然總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但信号遭到針對和屏蔽,在高速移動狀态下他全神貫注地選擇路線,根本無法分神動手恢複通訊,自然也就聯系不上其他人。
這條信息必須送到小隊那裡。
如果競天擇成功毀滅尼昂,那麼一切都完了。
秩序、正義、未來……一切将不複存在,他們的家園将陷入永無止境的戰争。
已經沒工夫考慮來不來得及,至少要讓一般民衆和小隊撤離尼昂。
各項數值已經被提升到極限,内部系統不斷跳出警報彈窗,警車本就不是競速形的機體,雖經過嚴格訓練,但天生的差距擺在那。
“不留活口也行,直接把他幹掉!”
追兵裡有空中單位,雖然不及霸天虎那裡的追擊者,但也能提速到自己無法超過的地步,警車隻能憑借對戰術地形的熟悉躲開一次次攻擊。
還有别的辦法嗎?
值得信任的人就沒有幾個,警車先是想到奧利安和大黃蜂,但他們自己也身處險境,然後又想到海格特,那台機器的确能不受信号屏蔽限制地看見他,但整個塞伯坦那麼多火種,哪有那麼巧的事。
“砰!”
幾顆導/彈在身邊炸開,警車雖然成功躲閃,但爆炸的餘波卻将他的輪子震了起來。
僅僅一個打滑,車頭就朝着某個方向失控沖去。
“哈!他要掉下去了!”
有追擊者幸災樂禍地說着,完全來不及思考,在這生死關頭,警車反而加了速,同時向後甩出兩枚小型導/彈。
爆炸發生了,然後是天旋地轉。
腦模塊被雜亂的信息流沖擊着,警車對奧利安發出了警告信号,也不知道發沒發出去,然後他聽見追兵罵着翻動身邊廢墟的聲音。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聲音又突然安靜下來。
機體各個部分都傳來報錯信息,甚至不用進行自體檢查。
這回肯定要下線了,再次蘇醒的概率……極低。
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有誰走到廢墟上,遮住了黃矮星落入地平線前的最後一絲光芒。
“太可怕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對他說,“是事故嗎?真是非常不幸。”
“怎麼看都是……他殺吧……”警車聽見自己的發聲器勉強運作,伴随着電路灼燒的氣息,“你還有工夫開玩笑?”
話雖如此,他卻松了口氣。
這裡應該是尼昂的邊界,而最後一次有這台機器的消息是在卡隆,現在不知為何,海格特就站在自己旁邊。
——即使我們所希望的一切都發生了,這也隻能說是命運的恩惠。*
警車從來都不相信命運,或許是思維在極限狀态下運轉得比以往更加跳躍,他突然想起了這句話,那是他還在進修時讀過的一本關于邏輯的書。
為什麼我會這麼想,難道我将自己的死亡視為必定事項,所以把海格特的出現視作一種奇迹嗎?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但比起無謂的考慮,這個時候還是獲得準确的情報比較重要。
“你到底……為什麼在這?”
“我出現在這裡不好嗎?你非要理由的話,那就是你的火種快要熄滅了,我不能眼看着這種事情發生。”
海格特注視着他的光學鏡。
“先睡一覺吧,辛苦了。”
圖案亮起,意識陷入黑暗。
在使用能力将警車的意識上傳到本體裝置後,海格特通過内線聯系了震蕩波。
“我在尼昂城市郊區一帶找到了警車,也上傳了他的意識數據。”
他看着機體損傷嚴重的銀白色塞伯坦人,維修起幾根正在往外冒電火花的能量管線。
“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能力用作麻醉的确起到一定效果,但是他的狀況還是很不好,恐怕得準備醫療手術。”
“我知道了,這就找人過去。”
他說完就準備結束通訊,但在那之前,海格特叫住了他。
“……這樣就夠了嗎?”他問,“我覺得對現狀來說,警車一人無法扭轉現在的局勢。”
“要不然怎麼說是奇迹發生呢?”
震蕩波的聲音裡帶着笑意。
“而且,并不是‘一個人’,你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