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海格特還認識這麼位高權重的人。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呆在那種地底呢?
林格有些詫異地想着。
從方舟也沒法直接聯系到塞伯坦,等回去的時候再仔細問問也不遲。
——
之後,林格就被忙碌的工作和訓練淹沒了。
飛船駛入幽邃的星空,在日複一日的漫長航行後,方舟總算到達了目的地——一顆作為試航終點的小行星。
這裡的氣候複雜,遠遠看去,風暴在荒蕪的地面上卷起厚重的塵埃。
于是隊伍以數人一組乘坐小型飛行器為單位率先下了飛船,先遣部隊開始對地形進行探查,林格也是其中之一。
就在他們下去沒多久。
——“轟!”
好像聽見爆炸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按理來說,現在應該趕緊搞清楚狀況,聽從指令,但緊接着,林格的意識突然一黑。
怎麼回事?
這是他來得及産生的唯一一個想法。
然後渾身各處傳來劇痛,身體仿佛變得不屬于自己似的。
一個漫長的瞬間過後,頭暈目眩的林格突然清醒了過來。
盡管他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昏迷的都不知道,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
他看着明亮的天花闆發了幾秒的呆,立刻猛地坐起來,深深置換了一口氣。
“……咦?”
眼前根本不是先遣部隊的小型飛船,也不是這些年看得幾乎厭倦的方舟,而像是某個人工建築物内部。
自己好像躺在充電床上,準确來說是醫療床,這裡看起來是個醫療塢,閃爍不定的白色燈管從天花闆上垂下,空氣中充斥着除鏽劑和電路灼燒的氣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在他前面不遠處站着的那個人……
“海格特?”
林格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你怎麼…不對,我怎麼…怎麼傷得這麼重…”他語無倫次,在混亂中看了看四周,終于問出了那個最在意的問題,“試航怎麼樣了?”
海格特回過頭,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意識到那句話是在對自己說的。
“什麼試航?”他問。
“當然是方舟一号的試航啊。”林格說,“既然我在這裡,那至少應該成功回到塞伯坦了,這裡是塞伯坦對吧?”
“……是的。”
“我希望你說個更具體的地點,至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不過至少你離開尤斯那個地下實驗室了,這是件好事。所以現在能告訴我試航怎麼樣了嗎?”
一陣詭異的沉默。
海格特沒有回答,隻是一副困惑的表情盯着他看。
“怎麼了?”林格問。
“你到底在說什麼?”
“啊?”
“從剛才開始我就聽不懂你的話。”
林格這才意識到,海格特的表情,看上去簡直就像根本不認識自己似的。
“怎麼了?”他覺得這場面有些滑稽,好笑之餘還有些生氣,“我是林格,尤斯的林格,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試航出發也有些年頭,但你不至于把我的事當成‘不重要的部分’忘掉吧?”
換成平常,林格可能會說些“你終于學會開玩笑”之類的話,但現在自己受着傷,還被裝作不認識,實在有點不高興。
但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看到海格特的表情忽然僵在臉上,然後那雙淺色的光學鏡變得無情。
“你是從哪裡知道那個名字的?”
“什麼?”
“我問你是從哪裡知道林格的名字的!?”
海格特的表情變得像是被激怒了。
“不,所以我說我就是……”
“不要再說了,哪怕這是玩笑也太過了。”
用從未有過的威脅語氣說完這句話,像是終于無法忍受呆在這個空間,海格特摔門離開。
“呃……”
頭好疼。
到底怎麼回事啊?
林格皺着眉,捂着頭雕。
從指尖傳來的觸感有些奇怪,但大概是生病的緣故。其實不僅僅是頭雕,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奇怪,他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按照邏輯來想大概就是這麼回事:方舟試航出現了一些小事故,然後原地返回,或者繼續進行,自己作為傷者被送回塞伯坦。
海格特……現在是醫療人員嗎?但是看上去也不像。
為什麼醫療塢裡沒有别的傷患?
林格困惑地想着。
然後,在一陣近乎茫然的情感中,他摸到了什麼東西,在自己的額頭上。
“……”
一個可怕的猜想忽然湧入腦模塊,林格怔怔扭過頭,在一片反光的深色金屬上,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因為受了重傷,所以很多地方都還在治療中,沒裝上外甲,頭雕的損傷倒是問題不大,但那紅色的角徽、肩炮、銀白色的機體,無論怎麼看——
這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