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鏡。
因林格而起,由震蕩波制作的這個東西,已經被他破壞掉,金屬外殼刺入掌心,粉色的能量液滴落在地,除此之外,還有一團白色的,如同火焰的“那東西”。
它漂浮到半空,又逐漸膨脹,吞噬了周圍的一切,也覆蓋了侵染而來的黑暗。
“終于……”
在被吞沒之前,機器擡起頭,稍稍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
——
————
海格特死去的軀體環抱着震蕩波的頭雕,而他自己的頭雕,已經因為擋在震蕩波前面,被剛才來自未知的攻擊轟去了整個上半部分。
能量液傾灑而下,這場血雨幾乎将科學家的上半身都染了色。
上一秒還好好的助理突然變成這樣,他的表情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雖然微微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當警車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本是因為找不到攻擊的發起點而想到向海格特求援,但對方不回消息,沒想到趕過來卻是面對這樣的情況。
“連他也發現不了攻擊的來源?”海格特應該是能再生的,這樣想着,警車努力讓自己維持在邏輯思維上,“究竟怎麼回事?”
“攻擊……咳……”震蕩波也回過神,掙紮地回答,“不是來自這個維度…宇宙。”
所以海格特才會看不見攻擊者。
“什麼意思?”
警車還想繼續追問,但忽然噎住了,因為在這個時候,一件更加詭異的事情正在發生——
海格特突然動了。
他收回抱住震蕩波的手臂,用那不可能再做出任何反應的機體,違背物理常理地站了起來。
然後轉過身,面向朝天塔的方向,用僅剩的下半張臉,露出了一個笑容,同時,從上方傷口的斷面處,逐漸溢出了一朵白色的……像是火焰,又像是霧氣的東西。
當它出現的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祥感受震懾了尼昂的所有人。
無論是霸天虎還是汽車人,所有塞伯坦人的行動都停了下來。
“……跑。”震蕩波說。
“什麼?”
還沉浸在震撼與困惑中的警車沒有聽清。
“我說跑!帶着能叫上的所有人一起,”科學家用盡全身的力氣喊着,“告訴奧利安,PlanB啟動,用躍遷技術傳送到飛船裡,趕緊從塞伯坦上逃走!”
忽然一陣轟炸聲襲來,彈/藥從天傾斜而降,朝着海格特的位置一陣精準的爆破,于是剩下的軀體也被摧毀成碎片。
“威震天大人沒有傳達指令,立刻停止進攻。”
隐約能聽見聲波試圖阻止的聲音,但那些霸天虎空軍根本不聽——并非是違抗指揮,而是徹底被生命的本能支配了行為,他于是憑借直覺,或者說憑借恐懼,意識到必須破壞那台機器而已。
“結束了?”
不知是誰問了一聲。
像是要擊碎這天真的想法那般,大地發出震顫和轟鳴,震蕩波聽見内線裡傳來奧利安的聲音。
那個尚且不知道情況的戰士正在問他的位置,“就算啟動PlanB,我們也必須帶上你和海格特一起”——這樣堅定地說着。
聽見那話語中不可動搖的信念,哪怕對方看不見,震蕩波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此臨危不亂的氣概,要是能成為領袖,這顆星球一定會迎來前所未有的光明未來。
前提是,還有未來的話。
他扶着牆,緩緩站了起來。
“不需要,我就在這裡陪着他。”
“……這就是你的選擇?”
“當然,偶爾就讓我偷個懶吧。”
震蕩波說着,看向那從地下升起的巨大機器,還有遙遠的天際,那艘已經開始升空的宇宙飛船。
“拜托你,奧利安·派克斯,去尋找解決辦法吧……你是我們最明亮的希望。”
不知不覺,雙腳已經懸空。
無論機體還是心靈,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仿佛掙脫了所有枷鎖。
時間停止。
白色的霧氣逐漸蔓延,悄然覆蓋了所有的視野。
然後,“門”開了。
在一萬個齒輪同時轉動的聲音中,震蕩波閉上光學鏡。
感受着這如同末日審判般,神聖肅穆的寂靜。
其實還有很多話沒能來得及說。
但是……海格特會理解的。
總有一天……
——
————
某個時刻,所有塞伯坦之外的人與設備都失去了與母星的聯絡,引起一陣巨大的混亂。
緊接着,所有科學衛星、監獄衛星、礦産星球、行星、以及月衛二上的人,都同時注意到了一個變化,沒人看到那個變化發生的瞬間,沒有任何設備檢測到有迹可循的數據波動,因為那件事的發生隻是一眨眼、一刹那的工夫——
在他們的視野中,那顆充斥着偉大的機械結構,比神明更偉大的塞伯坦,此刻卻變成了一顆被純白的霧氣所籠罩的地方。
幻想與現實之間出現了裂痕,在那之中,隻有虛無在無限地蔓延着。
熟悉的世界已經不在這裡了。
有一台機器吞噬了它,并且将一切納為己有。
那台機器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于是将一切暫停。
然後,得到了無比甯靜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