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亦卿窩在沙發的角落裡,面容疲憊,福福主動跳上去,蹭着要人抱抱。
例假期間她就像一顆一點就着的炸彈,每當這個時候,她從來不會留洛景,隻想自己靜一靜。
蘇亦卿擡眼看向洛景,目光在他臉上短暫停留。
洛景不是那種會為了敷衍而随意扯個借口說自己忙的人,他們之間,即便相處時日不算太長,可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是以當洛景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蘇亦卿微微動了動身子,調整下抱着貓的姿勢,讓自己稍微舒服些,擡起頭神色認真地囑咐:
“我最近有點忙,要過來的話,先問一下我在不在。”
洛景低頭看着蘇亦卿,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點點頭:“好。”
……
日子仿若指尖流沙,悄然逝去。
果不其然,蘇亦卿的每句話都絕非虛言。
往後的這段日子裡,她行蹤不定,經常不在家中。
貓咪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寄養在熱心腸的潘姐家。
洛景每次想起去找她,基本撲個空,三月份整整一個月,他也隻抓到過她三回,其中一回還正巧趕上她例假,狀态不怎麼好,對他也是愛搭不理的。
至于四月,碰面更是難如登天,到目前為止,僅僅抓到一次,馬上就五月了。
時間好像在他們之間劃開了一道越來越深的鴻溝。
王助理匆匆走進洛景的辦公室,腳步急促,臉上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向洛景彙報蘇亦卿的行蹤:“蘇小姐這幾天不在,她和閨蜜過生日去了。”
洛景正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好歹也算有個交代,總比之前毫無音訊要強。
王助理站在一旁,将洛景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卻也明智地選擇了看破不說破。
蘇小姐眼看就要畢業了,可洛總這邊卻沒有要幫忙安排去向的意思。
這段時間,洛總和蘇小姐見面的次數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少。
依目前的形勢來看,極有可能,王助理幾乎可以肯定,兩人的緣分怕是到頭,應該要掰了。
王助理轉念又一想,在他們所處的這個圈子裡,男女之間的關系就如同走馬燈,換來換去是常有的事,同時有幾個女人的男人也不在少數。
說不定洛總和蘇小姐早就私下談攏了,隻等着畢業,蘇小姐懂事地選擇好聚好散,大家都體面。
蘇亦卿不在的日子裡,洛景的生活仿若缺失了一角,空落落的。
今年他隻能獨自開着車去狗狗墓園看福仔。
沿途的風景飛速掠過,卻入不了他的眼。
墓園靜谧,樹木郁郁蔥蔥,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洛景緩步走向福仔的墓地,陶瓷玩偶錯落有緻地擺放着,在細碎的陽光下,透着幾分孤寂。
很多人對人性感到太過失望之後,反而喜歡從動物身上尋找慰藉,蘇亦卿便如此,她一直以來就對貓貓狗狗更有耐心。
怕福仔孤單,所以每次來都會貼心地給福仔帶些小夥伴,有憨态可掬的青蛙、小狗、小小兔子、小貓之類的陶瓷玩偶,讓這片小小的墓地看起來熱鬧了不少。
洛景的目光忽然被新成員吸引住了,一隻陶瓷貓咪,毛色白色裡帶着橘,和福福的花色有七八分相像。
在貓咪的旁邊坐着一個帶着遮陽帽、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人偶,還紮着兩個俏皮的小辮子。
洛景下意識地伸出手,把陶瓷娃娃輕輕拿在手裡翻來覆去。
他竟覺得這個人偶和蘇亦卿有幾分神似。
這是裡面唯一的人偶。
洛景的心頭猛地一顫,是她吧?
一定是她。
畢業離開以後也許不能常來這片墓園,所以特意留下她和福福的玩偶,當作最後的陪伴。
專門給福仔留的啊?
蘇亦卿對自己倒是一副要清理得幹幹淨淨的架勢。
一抹陰鸷悄然攀上他的唇角,内心深處泛起一陣失落與不甘。
原來蘇亦卿已經提前來過了,為福仔想得十分周到,周到得讓他心裡發澀。
大約是在墓園看到那個和福福很像的陶瓷小貓,洛景忽然間有些想念福福了。
從墓園離開後,他直接開車去潘姐那裡接貓。
潘星星抱着福仔出來,不情不願把貓給了他。
小姑娘看洛景的眼神,滿是戒備,好像他是個拐賣兒童的二道販子。
進了家門,洛景剛把貓砂盆安置好,鋪上新的貓砂,福福迫不及待跳進貓砂盆,舒舒服服地撒了一泡尿,宣誓自己的領土主權。
完事後又圍着洛景不停地轉圈,嘴裡喵喵叫個不停,催促着洛景趕緊給它放糧。
可惜洛景和蘇亦卿一樣,在喂養福福這件事上有着自己的原則,
不能讓福福吃太多,對它身體不好,所以嚴格控制着它的食量。
沒吃飽的福福不肯罷休,索性攔在洛景跟前,在地上打起滾,圓滾滾的身子來回扭動。
見洛景依舊不為所動,又開始委屈地甩着尾巴,嘴裡邊走邊嗷嗚嗷嗚地哭訴。
“餓死貓了!喵嗚喵嗚……”
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洛景看着它這副貪吃的滑稽樣,拿出手機給蘇亦卿拍了一小段福福嚎叫的視頻。
【福福我接回來了。】
半個來小時過去,蘇亦卿的回複姗姗來遲:【謝謝,我剛好明天回。】
洛景看到消息,手指飛快地敲擊屏幕:【我讓人去接你。】
沒過多久,對面幹脆利落地發來航班信息。
蘇亦卿抵達機場,拖着沉重的腳步,随着人流走出到達層,剛一擡頭,便一眼看見了那輛酷炫的拼色勞斯萊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