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甯靜緻遠的宮殿中尚且不覺,現在海水萦繞龍骨顯現,雲杳身上又開始隐隐作疼了。
修士的身軀堅韌,靈丹吃下去傷口好轉很快,就是疼痛無法排除。傷口愈合了,疼痛還在。
雲杳一邊從儲物戒取靈丹,一邊摸着往嘴巴裡塞,跟吃糖豆似的。
“雲杳師姐,你為什麼吃這麼多靈丹呀?”
淳于安問得天真爛漫,也能用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幽幽地,“可能是你剛剛打我那一下差點把我打死了吧。”
“對不起,雲杳師姐。”淳于安嘴巴一扁,差點又要哭出來。
瞧她要哭不哭的,雲杳身體疼,頭更疼。
“小師妹,你現在還認為小師弟是魔嗎?”她頭疼,也不拐彎,直接問。
淳于安雙手絞在一塊,低頭聲音也跟着低低地,“他是。”
“雲杳師姐,我之前是被他蒙蔽了,覺得你在傷害他。但是現在我知道真相了,他才是壞人。”
“師姐,你不要被他也蒙蔽了去。”
雲杳:......
頭更疼了。
懂了,誰救她誰就是好人,即便曾經傷害過她。
拉開淳于安抱着她的雙手,雲杳兩步上前,去抓那把龍骨鑄造的劍。
“師姐,我們剛剛見到的,是不是就是龍宮呀?”
“這把劍好高,感覺也好重。”
淳于安害怕,捏着雲杳的衣袖,跟個小媳婦似的。
雲杳拔了又拔,沒拔出來。
反而劍柄越來越冰冷。
如果說剛剛摸到劍柄像是碰到了夜間的溪水,那麼現在就像是捏着一塊冰錐一樣。
寒氣太重,手心粘住,一抽就疼得撕扯皮肉。
雲杳現在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四周海水翻湧,似是有魑魅魍魉在咆哮嘶吼,耳畔的聲音越老越大聲,大到要沖破雲杳的耳膜。
耳朵、鼻子、唇角、眼尾,逐漸蔓延出血色來。
“雲杳師姐。”淳于安捏得更緊了,拽着雲杳的袖子跟打花繩一樣。
“雲杳師姐,我幫你。”淳于安手伸了過來。
她輕輕一拉,甚至沒有用力,隻是因為手放在了劍柄上,竟然就把劍給拔了出來。
耳畔傳來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狂風過境驟然褪去,隻剩下片地狼藉。
雲杳緊抿着唇看過去,發現那把戾氣十足的龍骨長劍此時正乖乖躺在淳于安的手中。
有時候真的不怪女配的,換作是她,她也嫉妒女主的氣運啊!
天道追在淳于安身後喂飯呢。
吃完飯還送點獎勵。
淳于安閉上眼睛握住長劍,緩緩睜開雙眼後說,“師姐,這把劍叫屠神劍。它說如果要認主,我需要進入它的回憶。”
淳于安私心并不想說出來。
心底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說雲杳師姐對她并不好,救她一次也不需要告知屠神劍的秘密;另一個聲音說沒事的,反正屠神劍最後隻會是你的,告訴她也無妨。
她怕進入回憶中一個人無法成功,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和雲杳說了。
淳于安的表情相當明顯,隻是她思路和常人又不一樣,雲杳還真猜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不過既然還未認主,那就是有機會。
她肯定是要跟着淳于安進入回憶的。
屠神劍,聽着就不簡單,應該也是一件先天靈寶。
白光乍現,海水翻湧,雲杳和淳于安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兩個破陣闖入此地的男子,來不及防備也被席卷入白光之中。
海水平靜下來,緩緩流淌,圍繞成一個圈,正中央,唯有一把盈盈光暈的屠神劍。
龍骨戾氣纏繞,卻散發成聖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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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醒醒。梳妝已經好了,殿下在外面是送您出嫁呢。”
“待着上嫁衣,最後一步也就完成了。”
雲杳扶着自己十幾斤重的腦袋。她一動,腦袋上的鳳冠發簪穩如山巒,但流蘇步搖晃悠晃悠,發出清脆好聽的金玉之音。
怎麼一上來就嫁人,屠神劍的回憶究竟是什麼?
腦袋太重,不敢亂動,她隻能轉轉眼珠子,瞥向身側之人。
要不問一下。
“你給我講講成親的流程,我怕我等會兒亂掉了。”雲杳也不敢說得好聽太明确,隻能模棱兩可地問。
“公主放心,您做的即便是錯的那也是對。您是天帝的女兒,天界的公主,此次嫁給龍族,是龍族之幸,怎麼敢說您的不是。”
“殿下來了。”仙侍匆匆站起,給進入大殿的男人行禮。
雲杳面對着鏡子,腦袋重得不好轉過去,隻能通過鏡子看清楚這個進來的人的長相。
男人着着一襲喜色的紅裝,錦緞華服倒是不顯得俗氣,反而給他海棠般的面孔更添一分姿色。他舉手投足之間矜貴從容,桃花眼神情缱绻,帶着一分漫不經心。
雲杳都快把眼睛粘鏡子上看了。
這不是她大師兄嗎?
猛然就要轉頭,被走近的男人按住肩膀。
修長白皙到像是精細雕刻出來的手搭在她紅色的嫁衣上,白得晃眼美得驚心。
“莫要動彈,莫要講話,跟我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