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川步伐沉穩,如蛇般無聲遊走,目光含笑:“榮大人可真健忘,那塊玉早已被刑部收作證物。這快自然是另外一塊。”
他看向賀雲卿,繼續道:“本侯聽聞夫人成婚之前,俪嫔娘娘曾送過夫人和七殿下一對玉佩,既然本侯夫人的那一塊在趙玦被殺是找到,那麼這塊便是……”
他故作停頓。
賀雲卿嘴角不自禁地勾出笑意,無意中視線撞進他的黑瞳,竟然有一瞬的心有靈犀的感覺,她就知道他定能想到此招。
她目光微轉,與那人四目相接。來人眉眼朗若星辰,俊逸中帶着霸道之氣。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逐漸放大,一雙眼眸裡雖含着笑意,卻不顯親近,反而更添一絲涼意。整個人如同一塊藏鋒的寒玉,外表溫潤,實則内斂鋒芒,叫人心中不自覺一凜。
她很快地收回視線,讓霜月将這塊玉佩交給太子,一是讓太子清楚幕後是須衡在操控一切以作防備。二則利用霍硯川之手給須衡一個緻命的打擊,探一探此時此刻他的虛實。
這兩枚一模一樣的玉佩無論哪一枚是她的,她在最開始當着皇上認了之前那塊是她的,那麼這塊就必然是須衡的。
榮止夷一下子亂了方寸,正思考如何應答。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目露兇光的蔡聞律,正盯着一旁禁衛腰間的刀。
隻聽“锵”的一聲,利刃出鞘,寒光乍現,直逼賀雲卿的咽喉!
公堂内的禁軍見此狀紛紛拔劍,将他圍住。
裴無忌勸說:“蔡聞律,你以為你在大理寺劫持人質能逃出去嗎?”
蔡聞律癫狂地放聲大笑,“誰說我要逃出去的,将玉給我,否則刀劍無眼。臨死前拉個美人陪葬我也不虧。”
“找死!”霍硯川身後的玄止拔劍欲往前,被霍硯川止住。
賀雲卿感到脖子上的刺痛,并沒有驚呼,低聲反問:“須衡抓住你什麼命脈,值得你這麼賣命?”
“别廢話。”蔡聞律手中力道又緊了緊,殷紅的鮮血滑落,“我知道你武功不錯,但你不妨試試,是你快還是這刀快。”
随即他還不忘在他耳側低語:“你們永遠别想想把七殿下揪出來。”
旋即逼着她退後幾步,沖着霍硯川大喊:“把玉扔過來!我蔡聞律也是沒少見大風大浪,三個數内不扔過來,我定是拉她一起走黃泉路。我一條賤命不足為惜,隻不過這等美人嘛……”
話語間,他那隻滿是血污的手指撫上賀雲卿的臉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道道血印,莫名地平添多了幾分妖冶,令人心驚。
“給他。”霍硯川終于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仿佛絲毫不為所動。
可他身上那股殺意,已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像是海嘯暴風雨來前的死寂。
賀雲卿忽然有些看不透了。那塊玉,足以将須衡定罪。哪怕當今聖上一向仁厚,也勢必會将其貶斥出京。如此一來,太子便可穩坐儲君之位。若霍硯川真想借太子之勢扶搖直上,這塊玉,無疑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利器。
玄止不甘地将玉佩扔了過去。
蔡聞律接住的一瞬,卯足了力,毫不猶豫地将它重重摔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玉佩應聲碎裂,化作一地殘片。
碎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就在同一瞬,大典的侍衛趁機趁機一刀鎖喉,血噴濺柱子上。
“誰讓你殺了他!” 裴無忌來不及阻止,隻見地上的屍體逐漸冰冷,忍不住大喝出聲。
*
護國寺内。
“娘娘!”一名年近中年的太監匆匆奔入,寒風撲面,他額上已滲出豆大的汗珠,這般大雪天裡,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
蒲團上,俪嫔正安坐禮佛,指間佛珠緩緩轉動,珠聲輕響,目光未擡一下,緩聲問道:“事成了?”
趙永仲喘息未定,聲音微顫:“事……敗了。”
俪嫔與須衡的臉色驟然變化,須衡怒喝道:“怎麼回事?榮大人到底怎麼辦事的?”
“原本一切順利,派去假意劫人時,不知為何太子和武安侯突然出現,之後說前去聽審,表面是聽審,實則是逼宮。不知怎麼将蔡聞律抓住。大理寺戒備森嚴,暫時不得知蔡聞律是否已經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須衡急道:“母後,蔡聞律不能留。”
“他絕不會開口,但也絕不能再留。”俪嫔微作沉吟,不急不緩地說:“儋州那邊,也該派人去走一趟了。”
趙德永低聲回應,又低聲提醒:“宮中傳來消息,皇後娘娘似乎已有察覺。娘娘,咱們還是盡早回宮,以防萬一。”
俪嫔微微點頭,眼中掠過一絲冷意,随即冷聲命令:“擺駕回宮。”
從護國寺出來,須衡拉過一護衛問道:“怎麼回事?阿卿不是已經被冥月閣就走了嗎?怎麼還會被府衙的人抓住?”
“殿下,這恐怕是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