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攬住她,勾着她的纖腰,虞妝暖果真裝不下去了,意圖掙紮,卻發現他力道極大,根本不容她逃脫。
亓官霂焱看她臊紅的臉,玉白的頸,聞着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體香,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瞬間心猿意馬,也不知她還疼不疼了……
虞妝暖不敢瞧他,也不知他腦中旖旎,隻是不聲不響,突然就放棄了掙紮,老實的像個鹌鹑。
亓官霂焱順着她目光看去,發現她看的是自己虎口上的疤。心中暗自發笑,她這會知道心虛了,在攬月閣的時候下嘴那叫一個狠。那晚若不是認出了她的聲音,隻怕自己當真會……
她不掙紮,他也就不用力箍住她了。他今日對着公文待了一整天,現在還感覺眼前全是那些正楷小字。眼下佳人在懷,燭火幽幽,他心情放松,難得松了腦子裡常年繃緊的弦,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臉埋進她青絲,嗅着她發間清香,漸漸倒生了些困意來。
帝後大婚,她累,他更累,說是辍朝三日,但他禦極不久,要處理的事何其多,哪容得他歇息。
虞妝暖正心中惴惴,生怕他拿攬月閣的事跟她算舊賬,他不提,她更是不會主動提起,就當此事沒發生過才好,否則宵禁出行和損傷龍體的罪名落下來,不知多少人要跟着她落難。
等了許久卻沒見他動靜,微微偏過頭,見他阖眸似睡。她大了膽子,開始小心打量他,面容冷逸,挺鼻如峰,隻是嘴唇薄了些,氣質冷硬,叫人不敢親近。即使是睡夢中他仍鎖着眉頭,虞妝暖心中不解,他已是九五至尊,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一聲令下,足以讓所有人匍匐在他腳下,他能有什麼煩心事?又有誰敢惹他煩心?
燭火将要燃盡,宮人見了殿裡情形,也不敢擅自進來,虞妝暖肩膀都酸了,試探着叫他,見他睫毛微顫,睜開了眼,便向他提議去榻上好好歇息。
亓官霂焱應允,虞妝暖沖殿外一招手,宮人們才敢進來鋪床,一并拿了盥洗之物來。
一番吵嚷之後,二人終于上榻共寝。
亓官霂焱念着昨晚那一遭,隻怕她還沒好利落,便沒再碰她,隻是卻沒了睡意。扭頭一看,見身旁的人呼吸幾不可聞,胸脯起伏沒個規律,隻是閉着眼卻好像睡熟了。
又在裝睡……他一聲歎息,彷佛對着空氣在自言自語,“暖暖,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讓朕看到真正的你……”
虞妝暖怔忪,良久,于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真正的她?那該是天地任逍遙,名利皆塵土的灑脫模樣,不過那是入宮之前的她了,現在的她困囿于深宮,每日活得循規蹈矩,哪還有半點衡陽居士門下弟子的潇灑。
他一句話,勾出她無數心事。彎月皎潔,倒是輪到她沒了睡意。
其實她自願入宮也不光為與那人賭氣。父親雖為帝師,卻無實權,先帝在時,朝中各方勢力至少表面平衡,如今新帝登基,丞相李槐和大将軍裘鴻山仗着輔弼之功,在朝中各成一派,黨同伐異,父親不趨附于任何一方,虞家又出了個母儀天下的女兒,難免成了他們眼中釘。
她也是入宮前,與母親談話才知,新帝禦極數月,丞相和大将軍已暗中給父親使了不少絆子。父親的太傅官職不過虛銜,哪鬥得過二人,可若虞家坐以待斃,不啻于引頸自裁。兄長的猝然離世,使家中在朝廷裡再無直系男丁,為了家族榮辱興衰,她也隻能進宮。
可笑她那時被感情沖昏了頭,不顧家人,竟真的想與那人一走了之。隻是種種因果,終究是沒走成罷了。倏忽間她想起曾聽說書人講過的一句話:曾經年少輕狂,活的恣意妄為,總以為一輩子也就那樣了,卻原來什麼都有命數。
入宮為後,就是她虞妝暖的命數。黑暗中,她眸亮如星,終于下定了決心,此後,那些不該有的雜念都與她無關了,她的後位是兄長的命換來的,守護家族的責任,也該由她來替兄長完成。
餘下兩日,亓官霂焱照例來未央宮就寝。虞妝暖發現這個新君雖然心意難測,卻也是賞罰分明,且他白日總是待在紫宸殿,如此勤于政務,虞妝暖猜他将會是大宣朝的一代明君。
第四日,陛下去了洛婕妤的錦憶殿。據說是洛婕妤當時在彈一曲《春江花月夜》,陛下恰巧路過。洛婕妤的琵琶彈得極好,在東宮時陛下就很喜歡聽她彈一曲。
某人的醋壇子卻又就此打翻了。
翌日,珍妃走在太液池邊,眉頭緊蹙,嘴裡不斷咒罵,“那個不知廉恥的浪蹄子,從前裝出個安分守己的乖順模樣,如今竟會使這種狐媚手段争寵了。”
珍妃昨晚精心裝扮,滿心以為陛下會來她的曉坤殿,誰知後來卻被告知陛下半路進了洛婕妤的錦憶殿,氣得她将妝奁掃落在地,瞬間珠彈玉碎,一片狼藉,又苦了曉坤殿的宮人們。
紅媂早習慣了珍妃罵起人來的狠毒勁,她波瀾不驚,眼皮都不掀一下,跟在珍妃身後替她分析:洛玉筱不過是靜妃的爪牙罷了,敢截胡曉坤殿,必然是依着靜妃的指使。
在珍妃眼裡,皇後也隻能勉強算她對手,真正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隻有靜妃裘盈盈一人,可自己卻奈何不了她,與她争鬥的這幾年,她總能毫發無傷,全身而退,甚至是倒打一耙,把髒水潑向自己。
哼,不就是仗着認識陛下在先麼,那女人滿心滿眼的算計,也不知陛下瞧中她什麼。
走到半道,珍妃忽然停下,她嫣然一笑,帶着絲狠毒,看向前方某處,裘盈盈她暫時動不得,但是另一個狐媚子她卻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