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妝暖努力偏過頭來問她,“你是說我昏迷的時候,陛下一直守在這裡?”
酒兒點頭,表情還有些得意,“是啊,陛下這幾天除了處理必要公務,一直都守在娘娘身邊呢。”
虞妝暖心裡一股暖流,臉上挂着欣慰的笑。
但酒兒随即又有點郁悶,“我的娘娘,您是開心了,您可知道您這一睡就是三天,咱們未央宮上下差點就沒命了。”
虞妝暖問她怎麼了,就聽酒兒喋喋不休,“您被救回來的時候,情況十分危急,本來就中了箭,又掉到水裡,太醫說如果隻是中箭還好,可水裡寒氣入體,就很糟糕了,陛下非常非常生氣,怪我們沒照顧好您,說娘娘出去我們也不跟着,不把娘娘當回事,要責罰未央宮上下全部的人。”
梳月怕她剛醒來,聽了這些傷神,忙上前找補,“娘娘您别聽酒兒在那瞎說,咱們這不是都好好的麼。”
酒兒接着說,“多虧了靜妃娘娘,是她向陛下求情,陛下才饒了我們的。”
靜妃?真沒想到她會出面,看她那清冷的樣子,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呢。虞妝暖腦袋比剛才清醒些,開始回憶這次刺殺的事。
兇手……要殺她的人……她想起自己入宮前回家那次,也是有人想要她的命,若不是衡陽提醒她朝堂形勢複雜,最好掩人耳目地回來,她隻怕已經死在路上了。兩次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誰呢……
梳月低垂着頭,有些不敢看她,“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梳月比酒兒穩重得多,如此欲言又止必有要事,虞妝暖問她怎麼了,隻聽她道:“娘娘真覺得袖衿是無辜的麼?”
虞妝暖被她問得一愣。
梳月吐了口氣,将憋在心裡幾日的話一股腦說給她聽,“袖衿看上去心思缜密,做事也滴水不漏,可這樣才讓人懷疑不是麼?”
見虞妝暖張口要說什麼,梳月搶先答道:“是,她是救了奴婢的命,奴婢感恩于她,但一碼歸一碼,牽扯到娘娘的事,奴婢就算被罵忘恩負義也不在乎。”
“袖衿自咱們認識她起就顯得無欲無求,私下裡跟我們相處總顯得神神秘秘的,她對宮裡很多事都清楚,但咱們對她的過往卻一點也不了解。奴婢曾經細問過她曾經的事,她卻跟奴婢打太極,回答的一點也不真誠。就說這次娘娘遇刺時,就她一人跟在娘娘身邊,就算她不是兇手,也難逃幫兇嫌疑啊,奴婢覺得,陛下未必就冤枉她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虞妝暖想起袖衿确實是很少跟她們提起自己以前的事。她道自己想睡會,讓梳月和酒兒退下,阖上眸,一人陷入沉思。
真的和袖衿有關麼?從種種迹象來看,的确像是她身邊出了奸細,因為兇手想要行刺她,必然要掌握她的行蹤,進而做好埋伏,伺機而動,可從頭到尾知道她蹤迹的隻有袖衿一人。
如果奸細真的是袖衿……那她是受誰指使?又是如何向兇手傳遞消息的呢?這次的幕後主使與上次是同一人麼?一個個疑問在她心裡徘徊着,虞妝暖身心俱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梳月端了簡單的流食給她用膳,虞妝暖看着那碗清粥實在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勉強吃下。
“哎你說,淮安王可真大膽,竟然敢公然抗旨。”殿外一個宮女的聲音響起,虞妝暖拿着湯匙的手一頓。
另一個宮女接話,“可不是麼,這事要擱别人身上,早就掉腦袋了。”
“我聽說,淮安王才高八鬥,貌比潘安,禦京城裡好多王公貴族家的小姐都傾慕他呢,可惜啊,他隻中意那種地方的女子……”
“哎呀,他的風流韻事宮裡都傳遍了~”
殿外二人說着說着臉紅起來,聲音也愈發的小。
梳月猛地開門,兇神惡煞地沖二人嚷:“你們很閑麼?活都幹完沒有!”
二人沒想到梳月會突然走出來,連連認錯後,慌忙逃離了。
梳月關上殿門,走回殿内,小心翼翼地觑虞妝暖的臉色。
虞妝暖端着彩釉青花胚瓷碗,一邊喝粥,一邊淡淡地問,“怎麼回事?”
梳月忍着不想說。
“不說,本宮這就去把那二人叫來,讓她們告訴本宮。”
虞妝暖雖然平時對她們和善,但真遇到事是說一不二的主,很有主子氣勢,梳月害怕她真這麼做,忙擺手,“别别别,奴婢說還不行麼……就是昨日殿選,娘娘您不是昏迷着沒去麼,陛下和太後選了幾個嫔妃後,又指了兩個良家子,一個賜婚給禮部尚書莫大人的兒子,一個賜婚給淮安王,淮安王……拒絕了。陛下好像有些生氣,但是也沒怪罪。”
虞妝暖聽完表情淡漠,好像隻是聽了一樁陌生人的八卦罷了,她把空碗擱在榻邊幾案上,又吩咐,“把新晉嫔妃的名冊拿來給本宮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