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折夏緩緩後退,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面,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闆上畫出一道蒼白的線。
就在這道光帶邊緣,她看到了半個模糊的腳印,沾着露水的地闆上,有人穿着濕漉漉的鞋進來過。
陳折夏貼着牆,害怕得一動不敢動。
就在這時,她想起了自己的腦子裡還有個可惡的OOC系統。
于是,她在腦海中瘋狂呼喚:【系統!你大老遠把我送到這個遊戲裡,不會讓我現在就領便當吧?】
一陣電流雜音後,機械音冷漠回應:【警告:死亡風險僅存在于正式演出環節。當前環境安全,宿主無需擔心。】
安全?她死死盯着床上那道人形痕迹,【那我怎麼感覺現在随時會死?】
系統回複:【不用擔心,宿主還有一個未使用技能“請神上身”。】
對哦,陳折夏意識到了系統的暗示,請神上身又不一定要在舞台上使用。
如果房間裡真的有壞人,她就釋放這個技能,召喚一個殺人狂魔附在自己身上和壞人對砍,用魔法打敗魔法。
陳折夏強撐着檢查完房間每一個角落。
确認沒有藏人後,她終于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
已經是淩晨,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指尖卻突然觸到枕頭下冰涼的紙張。
一張泛黃的紙條靜靜躺在那裡,字迹歪歪扭扭得像是用左手寫的,上面還有一滴血迹。
那上面寫着:
1、不要相信任何人。
2、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死者。
3、當鐘聲敲響十三下時,站在舞台中央的人會永遠消失。
——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我的意識還在這裡,别忘記我。
紙條邊緣還殘留着焦痕,曾被火燒過,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警告。
陳折夏的指尖觸到那滴幹涸的血迹。
她清楚地記得,遊戲裡學院鐘樓一天最多隻會敲十二下,比如特殊節日的早上到晚上。
日常最少會敲三下,早上,午休,下午放課後。
就算是在她玩過的遊戲裡,也從來沒有鐘樓會敲十三下的說法,因為王國戲劇學院是個國外遊戲。
遊戲在設定中沿襲了很多西方傳統,比如刻意規避所有與13相關的設計。遊戲裡的CG連台階都是12的倍數。制作組甚至在開發者日志裡調侃過,這是他們的迷信。
有很多事情不一樣了,眼前的這個世界,還是她熟悉的那個《Dramatic Battle Royale》嗎?
不要相信任何人?可她今天與萬加的同盟才又加入了一個人,她才交到了好朋友。
不能相信的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嗎?
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死者?她自己倒是在某種意義上滿足這個條件。
意識還在這裡又是什麼意思,留下紙條的人是陰魂不散的幽靈?
漸漸的,在思考中她拽着紙條睡着了。
當晚,陳折夏做了一個夢。
夢裡,萬加的三根下睫毛在風雲變幻,時而像少年,時而像少女。
她想起了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驚悚的問:你到底是男是女?
萬加對她微微一笑:如果你要我變成女生,我就可以是女生,想要我是男生,我就是男生。
萬加:我永遠會遵從玩家的心願。
陳折夏:玩家不能在遊戲中途更改性别吧!
萬加的臉倏爾變換成幽靈觀衆的樣子,開始鼓掌:恭喜你,找到了這個遊戲的最終答案。
緊接着,陸星河、蘇明月,蕭氨紛紛出現,臉都化作幽靈觀衆的樣子,一邊鼓掌一邊說:恭喜你。
就連白川臨也出現,一邊鼓掌一邊說:恭喜你發财,恭喜你精彩。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陳折夏猛地從床上坐起,氣喘籲籲。
這是什麼奇怪的夢。
她下意識地摸向枕頭下方——那張詭異的紙條仍然在那裡。
她揉了揉太陽穴,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多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像是被紙張邊緣割傷的痕迹。
她決定先将紙條藏起來,之後再調查有誰會進她的房間。
王國戲劇學院學生宿舍有嚴密的安保系統——除了她自己,還有誰進她房間?
洗漱時,冰涼的水流沖刷過臉龐,陳折夏的思緒卻越發混亂。
萬加真誠的笑容、陸星河疲憊的黑眼圈、白川臨優雅的危險……這些鮮活的面孔在腦海中交織。
紙條上說“不要相信任何人”,可如果連并肩作戰的盟友都要懷疑,她該當如何?
在原作裡,大家就是這樣互相信任、彼此攙扶着過來的。
“暫且先當做惡作劇吧。”
她凝視着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少女有着一雙溫潤的杏眼,眼角微微下垂,天生帶着幾分無辜感。她的棕色長發自然地垂落在肩頭,發尾帶着輕微的卷曲。
怎麼看都不應該是一個被卷入死亡遊戲的少女。
突然,她腕上的智能手表發出刺耳的提示音:
【下一輪演出劇目:《女巫之槌》】
【演出時間:兩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