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搖搖頭:“在下略懂些醫術,看少将軍動作好似是新傷附近的舊傷複發了呢。”
裴之意并未在意趙遲陽的話,自顧自的坐下來說:“醫者眼中無男女之分,若是季大夫真的能治好我的傷,裴某必有重謝。”
季遠一邊翻着自己的藥箱一邊說:“我季某人隻為治病救人,不為那些世俗的黃白之物。”
話音剛落便擡頭瞥見了裴之意漏出來的左肩,新傷附近一個早已愈合的傷疤印入眼簾,随即他擡起頭,眼神對上趙遲陽的,之間趙遲陽捏緊了被角,眉頭緊促的盯着那個傷疤。
裴之意随背對着他們卻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變化,便開口道:“季大夫有話便講。”
季遠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慌張:“沒什麼,之是少将軍這傷口在下從未見過,不知道是被何種兵器所傷?”
裴之意淡淡的“哦”了一聲道:“是三棱劍,在西北時被華國太子烏孫離所傷。”
早有答案的趙遲陽聽到這個名字還是突然間感覺呼吸困難,像有一隻手伸進他的胸腔裡捏住了他的心髒。
季遠為裴之意處理完傷口後趙遲陽早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恢複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
裴之意穿好衣服起身對季遠道謝,随後又轉過身去對着趙遲陽,眼神冷淡的看着他說:“不管今日你所說是否屬實,此事了結後,你我二人就不要再見面了。我生平最恨,就是你這種滿嘴謊話,陰險狡詐之人。”
她的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一般,頓時讓趙遲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随後又說道:“礦洞下既沒有證據,那我就再去申宅探查一番,若你身子好了,便随我一同去。”
裴之意走後,青川急忙上前:“你為何非要急着告訴她!”
趙遲陽搓着被角:“因為我改變計劃了,我現在不僅要裴家的兵,還要她的人。”
季遠雙手抱胸玩味的看着他,隻覺得有趣,認識他這麼久還從未見過他對什麼東西有如此強烈的占有欲。
青川急的抓耳撓腮:“那現在呢!現在人家要與你割袍斷義了!你還要什麼!什麼都别要了!”
趙遲陽不慌不忙的說:“所以咱們計劃要快一點了,我要把裴之意帶回華國。”
青川被他氣的半死:“你有病吧!她裴家世代戍邊打的就是華國你烏孫家!裴之意又是個一根筋的,你帶她回華國?瘋了吧!”
趙遲陽挑挑眉毛逗青川:“哎巧了!我現在正病着!”
季遠在一旁分析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你就是烏孫晝,你們二人的結局會是什麼。如今華國國君烏孫計整日隻知道魚肉百姓,貪官污吏橫行,如今華國早已民不聊生,你那個兄長烏孫離更是整日就知道喊打喊殺,我和青川,還有那些蟄伏在大安誓死追随你的華國人,都指望着有朝一日你能殺回華國奪了那皇位,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點兒女情長,輕易改變籌謀多年的計劃。”
趙遲陽隻說:“我自有成算。”
季遠聞言歎了口氣,說:“明日你的身子便可大好了。”說罷和青川一起離開了。
陳淵近幾日都是住在太醫院的,以便陛下随時召見。
不知不覺他伏在案上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不知過去了多久,案上的燭芯已經快燃盡了,他本想着換門外的小太監送盞新的來,但叫了幾聲都沒人應答,他隻好站起身來披上外衣摸索着往門外走去。
忽的一下身後唯一的蠟燭熄滅了,一縷白煙驟然升起。
陳淵下意識的轉身,有些驚慌的說:“誰在那!”
絲毫沒有察覺身後一個拿着繩子正在悄悄靠近他的身影。
身後的小太監猛的将繩索纏繞上陳淵的脖子,用力的勒緊,陳淵的臉慢慢的漲紅,他死命的掙紮着,手不斷向脖頸處和身後抓撓,他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突然他摸到了手邊的燭台,像是抓到了希望一般抄起燭台就往身後砸去。
那人吃痛的悶哼一聲,勒着陳淵的手送了些勁,陳淵趁機掙脫了他的束縛,踉跄的向門外跑去,身後的人反應過來,上前想要重新勒住他,陳淵靈機一動将燭台狠狠的抛了出去,燭台落到屋頂上,擊落了瓦片,落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聲音吸引了正在巡邏的金吾衛。
“誰在那!”裴之意的聲音自遠處響起。
身後的人察覺不對隻能放棄刺殺轉身迅速消失在黑夜裡。
裴之意跑來發現了跪趴在地上氣喘籲籲驚魂未定的陳淵,陳淵指着刺客消失的方向,斷斷續續的說:“人…人往那邊去了!”
裴之意上前扶起他對身後一隊金吾衛說:“去追!”
随後從腰間掏出一支信号彈,“咻!”的一聲煙花在皇宮上方炸開,這是皇宮裡警戒刺客的信号。煙花剛消散,就聽見各個方向傳來刀劍的铠甲碰撞的聲音,皇帝的寝宮頃刻間便被護駕的衛兵圍了個水洩不通。
見陳淵緩了過來,裴之意便問道:陳大人,是何人要殺你!”
陳淵搖搖頭:“微臣實在不知啊!微臣隻是一個小小太醫,在這宮裡又無仇家。”
裴之意望着屋内昏暗的燭火問道:“陳大人這麼晚了是在做什麼。”
陳淵一邊擦拭着額頭的薄汗一邊說:“前幾日微臣改良了陛下的藥方,沒想到陛下的病情竟有所好轉,本想着盡快再次改良藥方,沒想到…“
裴之意又問道:”可看清來人面容?”
陳淵答道:“不曾看到,那人一直站在我的身後,不過我敢肯定的是那人是個男子,比我略矮幾寸,差不多到這裡。”陳淵一邊說着一邊拿手在自己下巴處比劃。
裴之意點點頭,派人看護好陳淵便快速往皇帝處去了。
韓生站在遠處的黑暗裡看着寝宮處的動靜,不争氣的捏緊了拳頭。
被吵醒的皇帝披衣坐在殿内,煩躁的問道:“發生了何事?金吾衛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有刺客!”
趕到的裴之意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臣等罪該萬死,深夜擾陛下清夢。隻是宮中出現刺客,意圖刺殺太醫院陳淵,臣等怕刺客威脅陛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