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知禮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他站出來質問道:“長公主殿下,若是現在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長公主本就不悅,與梅知禮更是不睦已久,她轉過頭冷眼看着梅知禮說道:“事到如今收手是不可能了,不如本宮先殺你洩憤!”
說罷抽出一旁侍衛腰間的刀就往梅知禮頸肩砍去。
“咻!”一隻箭及時的射中刀壁,“铛!”的一聲之後,刀應聲掉落在地。
長公主怎麼會不認識那隻箭,那是她送給裴之意的箭。她的眼神從震怒到不可思議,再從哀怨到釋然。
“原來是你。”她一邊說一邊命人把門打開。
行宮殿門厚重,上面滿是古樸精緻雕花,“吱呀!”漸漸打開的門外,是騎在馬上手握弓箭的裴之意。
“你為何這麼快就出來!為什麼不在那個陷阱裡多呆些時候!你若再晚些,事情成了!若不成,我也早就為你想到了脫身之法!”長公主對着門外怒吼,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也已變得有些松散。
“收手吧,禁軍已經控制了皇宮,你沒有退路了。”裴之意的箭依舊在弦上。
“那又怎樣,皇帝活不了多久了,皇後又是個不成事的,太子如今在我手上,殺了他我依舊可以把持朝政,就算是要當亂臣賊子又怎樣!我偏要這天下變成我的囊中之物!”
長公主一聲令下,她的人開始不斷的從各個角落冒出與護國軍厮殺,裴之意連射兩箭解決了太子身邊持刀的太監,梅知禮及幾位忠心大臣見狀忙上去将太子緊緊圍在身後。
眼看長公主的人越來越多,護國軍漸漸有些寡不敵衆。
長公主一邊被死士護在身後,一邊嚣張的說:“我的人會越來越多,你們赢不了的,等不到禁軍趕來,你們就會全死光!”
彭坤一邊抵擋一邊說:“少将軍,這樣子我們抵擋不了多久!”
裴之意的臉上也濺上了血,她緊皺眉頭沉聲說:“再等等!”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喧嘩,衆人皆回頭望去,一群身着囚衣工人模樣的人舉着各式各樣的鎬鋤嘴裡大喊着沖了過來。聲勢浩大,足有千人。
人群漸漸近了,最前面有一護國軍士兵看清了來人,他大喊道:“是采石場的犯人!”
領頭的人正是穆武,彭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人裴之意費盡心機也要保下其性命,這步暗器竟是用在今日!
裴之意緊皺的眉頭終于有了一絲緩解。雖采石場人數并不多,拖到禁軍趕來完全不是問題。
穆武帶着人趕到不說廢話,就開始率領衆人與長公主死士厮打在一起,護國軍原本已有些力竭,如今看到援軍趕到,皆重振旗鼓舉起刀朝着對面砍去。
長公主沒有想到裴之意會調來附近采石場的人,她自知大勢已去了,便轉身扭開了身後密道的機關,一陣機括聲後,長公主被幾人圍着退進了密道裡。
“砰!”的一聲,密道的門重重的關上了。
衆人合力都沒能将門撞開。
彭坤有些急了:“就這麼讓她跑了?”
裴之意卻一臉鎮定地說:“你留下來和穆武一起将這裡的人清掃幹淨。”說罷一拉缰繩朝着行宮外奔去。
長公主在密道裡走了許久,衣裙早已散落,發钗也被她盡數扯落。好在終于走到了密道盡頭,終于逃出生天,她欣喜的擰開石門處的機關。
“轟…”一聲沉重的悶響後,此時雨早已經停了,洞外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雙眼一時受不了這樣的刺激,長公主下意識的擡手遮住眼睛,可當她模糊的視線漸漸聚焦,眼前等着她的不是前來接應她的人,而是騎在缺月身上,靜靜矗立的裴之意,她的眼神平靜的看着長公主,像是早就在這裡等着她了一般。
“殿下這是去哪?”裴之意握着手裡的弓箭,平靜的說。
“你為何會知道…”
裴之意掉轉馬頭沒再看她,彭玉帶着人将她擒住押進了馬車。
遠處高山上,趙遲陽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對青川說:“成了。那王妍貞可醒了?”
青川微微點頭:“季遠說就在這兩日了,主子可真是好算計。”
趙遲陽輕笑:“山下那位才當真是好算計,我們差點就被她騙了。”
行宮處護國軍早已将長公主餘黨清掃幹淨,太子和衆位大臣也收拾好儀容,平靜了心緒,太子端坐在龍椅上,沉聲道:“事情了了,衆位愛卿随本宮回去吧。
衆人疑惑,議論紛紛,隻有梅知禮若有所思,片刻過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欣慰之色。
天字号獄,是專門用來關押皇親國戚的牢獄,長公主端坐在皇帝為她布置的軟榻上,閉目養神,沒有一絲為階下囚的惶恐的卑微之色,關押她的囚室裝飾華麗,除了不見天日,别的都和她長公主府的寝殿并無差别。
“你來了。”
長公主沒有睜開眼睛,隻聽腳步便知道來人是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