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你可以告訴我了,你與太子,是何時開始布局的?”
"從陛下徹底病倒,你自請與太子去皇陵開始。”
“在寒食節之前,太子殿下曾秘密诏我進宮,交給我兵符,讓我配合他完成此局,其實此局全在殿下,若是殿下沒有如此心急的謀反,那我們這一番疇謀皆是無用。”
“你既這麼看重你阿兄和阿弟的性命,怎麼舍得讓他們同你一起舍身犯險?”
“我自然是早有謀劃。更何況若我不帶上他們,怕是也會讓殿下的人起疑。”
“你說的是趙遲陽吧,你在賭他不會抛下你獨自逃走。”
“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如此幫太子,你可知陛下最後清醒時對他說了些什麼。”
“讓太子在他死後立刻殺了我和我爹。”裴之意冷靜的說,好像陛下要殺的不是她一樣。
“還有,還有一句,你不知道的,他說他死後,要我為他殉葬。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他卻讓我陪他去死!”長公主閉着的雙眼忽然睜開,眼底可怖的血絲浸染着她的恨意。
裴之意的臉上沒有出現長公主預想的震驚神色,而是反問道:“可是韓生告訴你的?”
“你與韓生謀事這麼久,該知道他是怎樣的陰險狡詐,他所做之事,一直都意在挑撥朝臣和陛下甚至你和陛下的關系,事發後,他看情形不對,早就跑了,海捕文書早就已經貼滿全城,今日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陛下的原話是在他死後,若你不再胡作非為,就将你送回封地去,望你餘生安樂。”
長公主目次欲裂:“那又如何!誰稀罕他的憐憫,臻臻,是你同我說的,你說這世道女子要為自己的命運争上一争!這天下我馬上就要唾手可得了!我隻要你站在我這一邊!你為何就是不肯!”
“殿下!若是今日你真的坐上了那把椅子,可真的名正言順?消息傳出去,到時各地藩王皆起兵造反!你可想過要死多少人!這天下不是誰的囊中之物,不是你的,也不是明家的,若無百姓,何來天下?”
裴之意繼續說:“殿下是皇室之人,該知道當年太祖皇帝薨逝曾留有祖訓,大安皇室,不可屠戮兄弟姐妹,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太子殿下這是一石二鳥,既抓住了本宮,又借機試探了你裴家的忠心。不愧是本宮的好侄兒,是比他那個昏庸的父親強得多。”說罷她又閉起了眼睛。
“殿下說了,這裡一應陳設用度,都還是長公主的份例,除了伺候您的人會換上一批,您還是長公主殿下,什麼都沒變。”
“呵,關在囚室裡的長公主,臻臻,你知道我的,這樣比要我死了還難受。”
裴之意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獄外是早已在等待的趙遲陽。
“我阿兄和弟弟呢?”
“放心吧,都在将軍府呢。”
“嗯,多謝。”
“你可真的是,好算計。”
裴之意低笑:“看來什麼都瞞不過趙老闆,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從你将彭坤留在府上開始。”
“說下去。”
“與将軍府的人打交道這麼久,我不敢說盡識人心,但對這兄妹二人還是頗有些了解的,彭玉莽撞,彭坤嚴謹,往常有事都是二人皆随行,如今卻突然留下一個謹慎之人,或許是後面有事需要一個能随機應變冷靜思考之人。現在看來,若今日之局是彭玉,怕是早就沖進去殺人了。”
“但僅僅是這樣我還不能肯定,直到殺手來時你護我離開,并告訴我那條逃生小路開始,我就确定了這一切。”
“你說你母親過世時你都未能趕回來看一眼,昨日也是你第一次去祭奠你的母親,一個你從未去過的地方,你為何會知道一條逃生的小路?很顯然你提前去過那裡,并且找好了逃生之法。”
“沒錯,我确實獨自去過那裡。趙老闆真是細緻入微。”
“所以我也是你的一顆棋子,是嗎?”趙遲陽的眼底有些發紅。
“你既知道你隻是我的一步棋,為何還要回來?将計就計?”
趙遲陽定定的看着裴之意,眼神裡透出一絲疲憊,良久,他淡淡的說:“我是真的很怕你死掉。”
慌亂的情緒隻在裴之意的眼神中存在了一秒,便立刻被她掩飾了下去:“那我還真是要謝謝趙老闆了。”
“那你…那天晚上,是真的,還是隻是為了誘我入局?”趙遲陽不死心。
“你想是什麼便是什麼吧。”裴之意轉過身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