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繼承了母親的基因,鐘時寅長得很漂亮。
是幾個子女中,長相最無可挑剔的那一個。
有錢又有顔,成為花花公子自是理所當然的事。
見兒子回來了,佘少娴第一個站起了身。
“小寅,你怎麼回來了。”
鐘時寅挑了挑眉,“肚子餓了,回來吃飯啊。”
他大闊步走到餐桌旁,在經過鐘士承身邊時停了下來。
俯下身,雙手搭在他肩上。
“爸,你氣色還不錯嘛,比我上次回來看着要好多了。”
對父親,鐘時寅不像其他子女那樣禮貌尊敬,反而随意至極。
“你不回來煩我,我當然氣色好了。”
鐘士承偏頭看了他一眼,表情無奈。
父子倆拌嘴的間隙,高海臻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擦了擦手上的汗。
在她這麼多年觀察下來,鐘士承對子女的态度各有不同。
或像上司,或像疏離的長輩。
唯有在鐘時寅面前,他才像一個真正的父親。
或許是因為這個兒子嘴甜,亦或者是老來子。
沒人能說得清。
不過高海臻奇怪的是,鐘士承日常生活中甚少提及這個小兒子,也從沒主動見過他。
所以與其說是父親,他更像是在扮演父親這個角色。
“我還以為你想讓我回來,”鐘時寅半是埋怨半是撒嬌,“看來我是招人煩了,那我以後不回來了,省得聽你說這麼傷人的話。”
“行了,都多大人了還在那耍小孩子脾氣,”佘少娴将他拉了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刀子嘴豆腐心,快去坐着吃飯吧。”
鐘時寅被拉着坐到了餐桌最後一個位置上,正好就是高海臻的對面。
“高秘書也在呢,”他表情突變,“今天不會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吧。爸,你不厚道,居然都不叫我。”
“以前你媽給你發信息也沒見你回來,”鐘士承說,“你這會倒是倒打一耙了。”
“不過小寅你回來的也是時候,爸正好有事要宣布呢。”坐在他斜對面的鐘念玺說道。
“是嗎,我聽聽看是什麼大事。”
話題終于撥回了正軌,高海臻突覺口幹,想要拿酒杯解渴。
擡眸時卻對上鐘時寅的眼神。
他托着右腮,嘴角微勾,姿态散漫。
眼神也是說不出的玩味。
高海臻回應了一個職業性笑容,便移開了眼神,也不再去拿酒杯。
她現在可沒心思和他玩什麼眼色遊戲。
“上周你們劉叔的事情都聽說了吧。”
鐘士承終于開口。
“聽說了,”鐘明訣接上,“上午那篇報道發出來後基本上就沒什麼風波了,您不用擔心。”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想聽聽看你們對于這件事的後續處理有什麼看法。”
聽到是這個事情,高海臻暗暗松下一口氣。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下一口酒。
喉嚨終于不再幹渴。
餐桌上安靜了片刻,鐘臨琛看了一眼鐘明訣,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開了口。
“劉叔畢竟是公司的老員工,而且這次的流言也沒造成太大影響,我覺得小懲大誡一下讓劉叔能長個記性就好。”
對于鐘臨琛的話,鐘士承沒有表态,神情也沒有變化。
高海臻知道,他在等另一個人出場。
“臨琛,你不在公司,或許還不知道公司員工對這件事一直持負面态度。如果隻是簡單的口頭警告,隻怕他們會對高層心生不滿。”
鐘明訣看向父親,“爸,據我了解,劉叔在員工之間的口碑一直不太好。或許我們可以借着這件事,肅清一下風氣。”
高海臻垂眸看着盤子邊的花紋。
她相信,早在下午看見自己在公司時,鐘明訣就已經知道了老爺子的态度。
所以一開始沒有發言,而是借着信息差讓鐘臨琛先去踩老爺子的雷,再暗諷他不懂公司事務,最後再利用已有信息出來表态。
鐘明訣這招真可謂是陰險至極。
高海臻瞥了一眼鐘臨琛,臉色果然很差。
“明訣說得有道理,這個事我也早有耳聞,所以下午的時候讓阿臻去和他談了一下。”
聽見鐘士承這番話,衆人才反應過來。
老爺子根本不是想問他們意見,而是考驗。
思及此,鐘臨琛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臨琛。”
“爸。”他調整好情緒。
“你大哥說得也沒錯,你對公司的了解太少了。”
“這确實是我的問題。”
“你也不用自責,”鐘士承擺擺手,“你一直在基層管培,對這些不了解也很正常。”
高海臻坐在末席,突然想到了鐘士承那天在書房說的話。
看來,老爺子今天是要另搭戲台了。
“正好你劉叔退休了,所以我想,也是時候讓你進公司了。”
此言一出,飯桌上的氣氛凝固了片刻。
突如其來的局勢倒轉,讓衆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聚在了鐘明訣身上。
隻是他神色如常,好似不在意。
可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卻藏着說不清的情緒。
鐘臨琛更不必說,喜色溢于言表。
“但有個條件。”
鐘士承的話拐了個彎。
“爸您說,我一定能做到。”
“南方沿海地區準備在明年開年後推行醫療先行區,一些創新藥械也會簡化審批流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所以我打算在政策下來以前,擴張南方醫療市場。這段時間我派人考察了幾個目标公司,但一直沒有時間決定。”
他不疾不徐地擦了下嘴。
“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如果完成得好,我相信公司會非常歡迎你的加入。”
南方的貿易和投資政策有太多不确定性,再加上管理半徑的問題,要想擴張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但機會擺在面前,鐘臨琛沒有不接的道理。
隻是他還沒高興多久,鐘士承的下一句話給他的驚喜打了個大折扣。
“你們幾個沒事也可以去了解一下,如果有好的方案也可以交給我。”
給他,而不是給鐘臨琛。
個人戰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
“搞什麼啊,競賽遊戲嗎?”
鐘時寅陡然插了一句。
“你這小子,腦子裡除了玩就沒别的了。”
鐘士承佯斥道。
“你不是就這意思嘛,”鐘時寅咬着叉子上的櫻桃,“這麼說的話,我,大哥和姐都能玩一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