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小姐客氣了。”
“都是些小東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高海臻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紅茶的甘甜流連于唇舌之間。
“您這次去南方,是為了會長的收購案嗎?”
“是啊,收購畢竟不是小事情,不親自去看一看我不放心。”
“鐘小姐有心了。”
“不過我也隻能做這些了,”鐘念玺的笑意泛着苦澀,“和大哥還有臨琛比起來,我能力不足又沒有經驗,唯一的優勢就是時間多。”
高海臻放下杯子,“您不必這麼想,如果我是會長,聽到您親自去實地考察,肯定很欣慰。”
鐘念玺默默歎了口氣,“可我畢竟沒經驗,就算做了這些,也不一定有他們好。”
“鐘小姐,其實會長在意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您不必太過焦慮。”
“海臻姐,我也不想焦慮。但這次去了南方以後我感覺自己就像無頭蒼蠅,理不清思緒。”
“為什麼這麼說?”
“本來在去之前,我心裡已經有了考察目标,是一個叫山藝的醫藥公司,但現在倒是有些拿不準了。”
高海臻不愛來鐘宅,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鐘家的人說話太愛繞彎。
無論是鐘士承還是鐘念玺,在說出自己的目的前都會鋪墊一大堆話。
這或許也是商人的通病。
畢竟在生意場上,話說得太滿太直接,就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她沒辦法,卻也隻能配合着演戲。
見她不說話,鐘念玺有些慌張。
她不敢肯定高海臻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但現在她是唯一能幫自己的人,不然她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拉攏。
就在鐘念玺的心思蕩了個九轉十八彎之後,她終于開口。
“山藝的營收比的确可觀,近兩年利潤率很穩定,市場份額也有20%,是個不錯的選擇。”
聽她這麼說,鐘念玺心中一喜。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就被一句但是給咽了回去。
“但我記得這家公司好像在7年前被爆出過一次産品事故,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
不管她有沒有記錯,隻要但是兩個字一出來,鐘念玺就知道自己可以放棄這個選項了。
可她為了這家公司做了那麼多調研準備,放棄再重新做選擇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而且她聽說鐘臨琛早在周一的時候就已經給出了預案,自己這邊卻連個目标都還沒有确定。
她可以輸,但不能接受自己輸得這麼難看。
“那丘和呢,他們披露的财務數據我都看過了,雖然比起山藝營收差了些,但口碑要好許多。”
“隻不過我聽說臨琛好像選的也是這個公司…”
“聽說?鐘小姐聽誰說的?”
“我…”她幹笑一聲,“猜的。”
高海臻沒有說話,低頭撫了一下裙擺上的刺繡。
金絲線繡成的荷葉,在陽光下閃着瑩瑩光輝。
漂亮極了。
當初她買下這條裙子,正是因為看見鐘念玺也有一條類似的。
隻不過比起工藝,自己這條着實差遠了。
“鐘小姐,您還記得五年前會長的生日宴上,鐘四先生送了什麼壽禮嗎?”
鐘念玺有些聽不懂她的意思。
不是聊收購嗎,怎麼一下子又跳到了五年前的壽禮上去了。
“記得,是那條黑王蛇。小寅也真是不像話,送小貓小狗這種寵物也就算了,居然送一條蛇。”
“可會長很喜歡這份禮物不是麼。”
高海臻的語氣耐人尋味。
“其實選什麼禮物在會長看來都是兒女的一份心意,他都會欣然接受。但比起那種不會出錯又體面的壽禮,我想或許這種意料之外的驚喜更能讓他老人家開心。”
不等鐘念玺反應,高海臻站起身。
有些話她隻能點到為止,至于對方領不領悟得到,隻能看她自己的本事。
如果領悟不到,以後公司估計也就沒她的事了。
“鐘小姐,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見她要走,鐘念玺也隻能将她的話擱在一邊。
回到客廳,傭人提過來一個手提袋。
看紙袋的質感,高海臻也能想到裡面的東西價值不菲。
她笑着接過,對鐘念玺再一次道了謝。
管家早已将她的車開到門口,她接過鑰匙,正要上車,卻見另一輛車迎面駛來。
是鐘明訣的車。
“高秘書,”他看向她手裡的車鑰匙,“怎麼自己開車?”
“司機接了兩份工作,我怕他忙不過來,就給他放了個長假。”
鐘明訣輕嗤,“高秘書還真是善解人意。”
“鐘先生過獎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那輛黑色奔馳駛出大門,鐘明訣才收回視線。
他走向站在門口的鐘念玺,“爸叫她來的?”
“嗯,估計是來彙報工作。”
“爸呢?”
“和阿姨去醫院體檢了。”
了解到信息,鐘明訣正要進到屋内,鐘念玺卻叫住了他。
“大哥,你和高秘書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沒有,怎麼了?”
“我看你最近對她…好像很排斥。”
鐘明訣回頭看她,
“我看你最近對她也挺關注的。”
鐘念玺眼神躲閃,“我沒什麼朋友,平常也隻能和她說幾句話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
“為什麼?”
“不為什麼。”
說完,鐘明訣便擡腳朝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