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車離開,高海臻返回了餐廳。
她來到前台,餐廳經理忙迎了上來。
“鐘小姐今晚心情不好,還請您和那位工作人員諒解。”
“沒有沒有,是他年紀小不懂事,冒犯了鐘小姐。”
她打開手提包,從裡拿出一張支票,“這是鐘小姐的一點心意,還麻煩您轉交給他,希望他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影響了工作。”
看到支票上的金額,餐廳經理眼神顫了顫。
她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麼心意,而是鐘家給的封口費。
“您放心,我會轉交給他的。”
“麻煩了。”
“您客氣了。”
給完支票,高海臻重新回到餐桌旁繼續吃晚餐。
剩了那麼多,不吃也可惜。
二十分鐘後,她擦了擦嘴,拎起包離開了餐廳。
等人走後,經理來到儲備間。
依稀可以聽見,似有若無的啜泣聲。
“小童。”
堆雜物的角落傳來響動,方才那名男生從裡走出。
“王姐。”
“你怎麼樣?”
“我沒事,”男孩壓下喉中哽咽,“鐘小姐她不會再追究咱們餐廳的麻煩吧?”
“不會的,過了今晚她就把這事給忘了。”
“那就好。”男孩松了口氣。
“小童,以後你要是再遇上這樣的情況記得放機靈點,千萬别再像今天這樣傻站着,聽到了嗎?”
“可是我已經說過了馬上有人過來打掃了,她怎麼還這麼不講理呢?”男孩不服。
王經理歎了口氣,“沒辦法,像這種大小姐哪有理給咱們這種小老百姓講。”
“那她也不能…”
男生氣憤地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經理制止。
“好了小童,咱們都知道她的身份,今天這件事就爛在肚子裡吧,避免再節外生枝。”
“你也别再傷心了,我前兩天中了兩張自助餐券,就新安那家。我最近也沒時間去吃,明天我拿來給你,你帶着你朋友或者去女朋友去吃吧,就當是換換心情。”
新安那家高檔自助他知道,人均接近四位數。
男孩忙擺手拒絕,“王姐,今天是你替我解圍,應該我請你吃飯,怎麼還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才剛上班,省着錢自己花吧,等你以後發工資了再請也不遲。”
見對方這麼為自己着想,男孩感動,
“那就謝謝你了王姐,以後我轉正拿工資了一定請你吃飯。”
“沒事,”王經理拍拍他的肩膀,“待會去衛生間洗把臉緩一緩,外面還有客人,我就先出去了。”
“嗯,我馬上過來。”
離開衛生間,王經理手伸進口袋。
薄薄的支票如同一把鋒利的刀,觸及手指的一瞬間,割開了皮肉。
無知無覺中,金錢深入骨髓。
車停在一座商業大廈外,高海臻走進一樓某家便利店。
她在貨架之間轉了轉,最後停在了冰櫃前。
即使是冬天,冰櫃裡雪糕仍擺得滿滿當當。
眼神掃了一圈,高海臻看到了角落裡熟悉的包裝盒。
她打開冰櫃,拿出了那款雪糕。
“八塊五,”服務員笑着說,“這麼冷的天還吃雪糕嗎?”
“小時候吃過,很久沒吃了,就想嘗嘗。”
“原來是這樣,不過還是要注意些,畢竟冬天吃太涼了對身體不好。”
掃了碼,服務員将雪糕和勺子遞給她。
接過東西,她道:“謝謝提醒,謝小姐。”
謝輕宜眉毛微蹙,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鐘士承會長的秘書,高海臻。”
一提到鐘家,謝輕宜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想必是因為鐘時寅的事情才找上了她。
“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不着急,”高海臻揚唇,“我可以等你。”
拿上雪糕,她來到便利店的窗邊坐下。
透過玻璃的反光,高海臻仔細觀察起女生。
她身上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
同上次在餐廳裡一樣,紮着清爽的高馬尾。
即便如此樸素的打扮,也難掩她容貌的豔麗。
晚餐的點,便利店來往客人很多。
面對每一位顧客,她都保持着和煦的笑容,沒有變過臉色。
長得漂亮,性格又好。
也不知道這次的機遇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
收回眼神,高海臻拆開雪糕的塑料蓋。
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
冰涼的劣質奶精,融化在她的舌尖。
過了二十多年,雪糕的味道沒有變化。
記憶的載體重現往日,高海臻忽然想起了那個午後。
她和母親坐在電視機前,一邊吃雪糕一邊看電視劇。
電視劇裡,富家公子為和出身平凡的女主在一起,正和家族鬧決裂。
看到這,母親點起了煙。
煙霧朦胧中,她的聲音迷離恍惚。
她說,她曾經也有過這種愛情。
轟轟烈烈,死而後已。
可到頭來卻是黃粱一夢,人去樓空。
那時候高海臻年紀小,不懂她惆怅的愛情。
但她卻真實看見了,無所不能的金錢與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