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上課鈴突然響了。路汛好像說了什麼,顧辰沒有聽清。
但已經不重要了。顧辰放下扒拉玻璃的手,波浪線嘴角微微揚起,藍色眸子裡閃過一絲了然又狡黠的光。
男生幫女生寫作業還能為了什麼?尤其楊子萱還是他們學校的大校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校霸肯定也不例外。
體育課,班上同學走了個空。路汛拿出楊子萱的作業本,剛要開始寫,挂在課桌旁的書包突然鼓出來一塊。
路汛頓了下,教室和走廊上都沒人,他俯下身,剛要開包,後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高毓站在後門口:“怎麼沒去……”
後面的話全都卡在嗓子眼,高毓盯着路汛桌上的東西,許久,發出不确定的顫音:“……你在寫作業?”
路汛把作業本塞回桌肚裡,神色寡淡:“沒,鼻子不舒服,想撕張紙擦擦。”
高毓看了眼前方講台上放着的兩大包餐巾紙。
路汛也看了眼:“太遠。”
這個年紀的男生大多都叛逆,尤其是路汛,高毓沒戳穿他,眼神卻肉眼可見地柔和了。
叛逆歸叛逆,青春期的孩子可塑性也強,不管怎麼說,路汛能自己打開作業本,飛躍程度已經不亞于全人類登陸火星了。
“你到我辦公室來下。”如果不是不得已,高毓實在不想打斷他,“警察來了,想跟你再聊聊那天顧辰摔下樓梯的事。”
路汛垂眼,發現原本微微鼓出一塊的書包鼓得更厲害了。
路汛:“我那天隻是路過。”
“我知道。”高毓已經從肖明朗那裡知道了事發經過,甚至剛才還聽說,路汛那天不但給顧辰叫了救護車,還在他摔下樓梯後馬上給他做了緊急治療,“你先出來。”
路汛起身,按了按睡了大半天有點發僵的脖子,順便提起挂在課桌邊的大書包。
高毓疑惑:“你拎書包幹嘛?”
路汛:“力量訓練。”
“胡鬧。”高毓蹙眉,“放回去。”
路汛站着不動。
高毓挑眉:“怎麼?包裡有寶貝?”
路汛:“差不多。”
包裡的寶貝摸了下臉中間的一點鼻子,感覺熱熱的。
高毓掃了眼路汛那堪比登山包一樣的書包。其實她一直覺得奇怪,以他們學校課本的大小根本用不着這種容量的書包,更不用說她從來沒見過路汛拿課本出來,偏偏這孩子的包看上去又确實像裝了東西。
“什麼寶貝?”高毓順勢道,“拿出來我看看。”
包裡的顧辰脊背一緊,他豎起耳朵,聽到路汛說了句不太方便,又過了兩秒,他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挂回了課桌旁。
高毓雖然好奇,但她并不想窺探學生的隐私,見路汛把書包挂回去,催促道:“快點,别磨蹭了。”
“您先過去。”路汛,“我去下洗手間就來。”
高毓看了看手表:“盡量快點。”
顧辰憋着氣,聽着外頭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直到完全聽不見,上方的拉鍊被緩緩拉開。
好看卻又無比巨大的瞳孔猛然出現在眼前,顧辰吓了一跳,連忙用意識調了下視角。
路汛看着包裡的小不點:“沒法帶你去了。”
顧辰愣了下:“沒事。”
他本人對自己摔下樓梯的前因後果最清楚,事到如今,再鑽着那天的事想沒有任何意義。
“能不能給包開個口。”顧辰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虛弱道:“裡面有點悶。”
雖然都要攝氧,但娃娃的心髒體格隻有正常人類的百分之一,玻璃房裡裝了空氣淨化器,包上也留了很多透氣的暗孔,理論上不會出現缺氧的情況。路汛看了眼顧辰的臉,好像确實有點發白。
他把手伸進包裡,小房子一樓牆上挂着迷你空氣淨化器,路汛撥了下旁邊的開關,調高檔位:“這樣呢?”
“好一點。”顧辰揉揉自己的心口,又虛弱地跟路汛商量,“能不能還是留點口?我以前有哮喘。”
路汛看着顧辰。
顧辰舉起一隻手豎到太陽穴邊:“我保證不會亂跑的!”
小表情認真又嚴肅,配上身上那套DK制服,乖巧度拉滿。
路汛看了會兒,把拉鍊往外拉了點,留出一個大大的透氣口。
“我去趟辦公室,很快回來。”
兩分鐘後,顧辰順着玻璃房的樓梯爬到了書包外面。他掃了眼腳下,凝神,屏住一口氣,往下跳——
60cm,成功着陸。
顧辰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