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遊戲直播,差不多可以停了。”
路汛當他是空氣,直接繞過。
“等會兒我讓醫生過來。”
“用不着。”路汛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路總的私人醫生我消費不起。”
“路汛。”路澤宇看着越走越遠的路汛,沉聲,“這次期末你要是到不了年級前十,就跟我回香港。”
路汛停下腳步。
身後響起關門聲,在空蕩蕩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顧辰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發現路澤宇已經走了。再看路汛,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漆黑的瞳孔裡卻好像有火苗在跳動。
顧辰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措辭。
路汛抱着他繼續走,一陣微風飄來,顧辰動動鼻子:“好香啊。”
清甜的香味從鼻息流入,大腦和身體好像一下輕了起來。顧辰看着前面密閉的窗子,疑惑:“哪來的花香?”
路汛往客廳深處走,轉過一個彎,又走了幾步,一扇半開的木門出現在眼前。
門下掉了幾片暗紫色的花瓣。路汛看了會兒,拉開木門往裡走。
門裡是一截長長的階梯,大概十幾個台階,越往上,陽光越強烈,一直到頂,成片花海突然在眼前乍現。
顧辰睜大眼。
天台很大,粗略望過去被分成四塊區域,有露天,還有小溫室,粉海棠,白丁香,茶花……各種顔色的花朵渾然天成地簇擁在一起,好像上帝親手畫的粉水畫。
顧辰想起政治之前說,天台上這些都是路汛媽媽養的。但既然她已經過世了。
“好美。”顧辰看呆了,“原來你這麼會養花。”
路汛緊繃的表情融化些許:“你喜歡什麼花?”
顧辰想了想:“花還好,我喜歡雪松。”
話雖然這麼說,但眼前的景象實在太美了。顧辰的目光不由地在花海中流轉:“我可以走走嗎?”
路汛頓了下,把顧辰放到地上。
顧辰在前面走,路汛跟在後面。
花的種類很多,每種的培植數量都差不多。顧辰邊走邊欣賞,天台的面積約等于外面的小型花園,顧辰從頭走到尾,發現還有轉角。剛轉過去,腳步突然一頓。
轉角的陽光比外面任何一塊地方都要充足,光照下,成片的深紫色郁金香在風中搖曳。數量比外面任何一種花都要多少兩倍,自成一片小花海。
清新神秘的香氣裹挾着人的鼻息,有那麼一瞬間,顧辰以為自己走進了童話書裡的秘境。
顧辰:“你媽媽很喜歡黑郁金嗎?”
路汛眼睑微垂,盯着腳下空掉一塊的地方,那裡原本種着的花被人摘了。
“路澤宇喜歡。”
顧辰轉過頭,路汛站的地方正好是在陰影裡,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顧辰猶豫了下,問:“你期末要是考不到年級前十,真的要去香港嗎?”
“不去。”
“那你爸爸那邊……”
路汛蹲下身,目不轉睛地盯着顧辰:“擔心我?”
顧辰頓了下,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路汛跟他爸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就剛才那一會兒,他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而且他剛才還聽到逼死什麼的……
父母和孩子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類似這樣的話,顧辰并不相信。
路汛看顧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唇角微揚:“那等你回去了,幫我補補課?”
顧辰想到路汛平常的成績以及他剛打開語文作業時那逆天的準确率,委婉道:“如果是明年期末,我應該能幫你進年級前十。”
“……”
路汛擡起手。
顧辰下意識地往後退。
下一秒,對方寬寬的手掌按上他的腦袋,力道不輕,但不是想象中校霸揍人的手勁。
路汛把顧辰的頭發揉亂,一直揉到一眼望過去好像被風打亂的小狗毛,心裡才舒坦些:“能補多少補多少。”
顧辰想捋頭發又不敢,任由毛發在風中亂舞:“那以後大休息和晚自習,我們一起去圖書館?”
路汛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癢:“那才多少時間,我基礎這麼差,不得多花點功夫?”
顧辰想想也是,有點為難:“可是也沒别的時間……”
“要不要做同桌?”
顧辰愣了下。
“不想?”
“……也不是。”顧辰道,“你不是不喜歡跟人做同桌嗎?”
路汛眉梢微挑;“你怎麼知道?”
“之前在高老師辦公室,正好聽到。”
他記得上學期剛分班的時候,他去高毓辦公室交東西,聽到高毓跟路汛談話,提到班上有個成績很好的女生主動要求跟路汛做同桌,問路汛怎麼想。
他記得路汛當時說自己不喜歡跟人做同桌。
“那是之前。”路汛擡手,拂了拂顧辰的頭發,撿掉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裡面的花瓣,“現在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