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敲詐完,心滿意足地走了。
路汛手裡的冰袋已經變成了水,他走到旁邊去扔。
顧辰看到原本被他擋住一部分的桌子,桌上坐着他寄住了一個多月的娃娃,娃娃前面攤着習題冊。
從他出事到現在不過幾天,路汛居然已經寫到第四冊了。他記得他們上次算,要寫完第三冊,怎麼也得半個月。
“後面越來越難了。”路汛走到桌邊,擡起手,緩慢地給本子翻了個頁。
手腕看不出什麼明顯異樣,但卻顫得厲害。
他來找路汛之前,生物已經對他說過一些。而且即使什麼都不問,看到眼前這些,顧辰也能猜到路汛這幾天都做了什麼。
擔憂愧疚感激,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浮現在臉上。
顧辰:“手疼嗎?”
經過冰敷,路汛的手腕其實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他看看顧辰,那張好看的臉上充滿不安,讓人看着有點心疼,但不知道為什麼,路汛卻想看他更擔心一點。
“有點疼。”路汛說完,用另隻手輕輕捏了下自己的手腕。
顧辰蹙眉:“政治那兒有按摩儀,我去問他借。”
“要不你幫我按。”
“?”
顧辰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有點猶豫:“我這樣不太行吧。”
路汛好像沒聽到,直接朝他伸出手。
顧辰盯着眼前白皙結實的手腕,猶豫了一下,輕輕覆上去。
毫無實感,手指直接從路汛手腕上穿了過去。
“要不還是……”
“舒服多了。”
“?”
路汛看着捏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雖然沒有□□的實感,但暖暖的溫度卻是真實的。
路汛:“手指很好看。”
顧辰愣了下,垂下眼,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是靈魂的關系吧,我本身手指會粗一點。”
他比路汛要矮大半個頭,垂眼說話時,路汛能看到顫動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在顫動。
路汛盯了片刻:“到時候我比比。”
顧辰不太明白為什麼路汛會對自己的手感興趣,他象征性地幫路汛按了會兒,剛想問他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靈魂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後一扯。
路汛看着突然消失在眼前的顧辰,原本已經放松的神色一下又繃了起來。
“……顧辰?”
房裡鴉雀無聲。
手腕上還留着餘溫,路汛收緊拳頭,轉身就要去找生物。
“路汛。”
身後傳來叫聲。路汛轉頭,發現安放在桌上好幾天的娃娃又動了起來。
顧辰看着自己藕節一樣的手和腳,有點無奈:“我好像又回來了。”
路汛緊繃的身軀慢慢放松下來,同時心裡又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路汛:“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顧辰注意到自己腦袋上方除了原來的進度條外,下面又多了個進度條。上面的進度條顯已經到了80%,下面的則是0%。
顧辰思考了下:“估計等下面這條變成100,我還能再出來。”
路汛恩了聲,擡手揉揉顧辰軟軟的藍毛。
之前他都是碰一下就松手,這回揉了一下又一下。顧辰看着他沾着墨水印的内手腕,下意識地用兩隻小手抓住。
路汛:“讨厭麼?”
顧辰搖搖頭,他抓着路汛的手腕,說是抓,但因為個子關系,看着又有點像抱。
顧辰:“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做。”
說着,輕車熟路地從口袋裡抓出隐身衣套上。
老實說,他沒想到路汛會為了自己的事這麼拼。明明就算寫了作業,他也不一定能回來。
路汛看着顧辰把隐身衣穿好,不等他站起來,胳膊一伸,直接把他抱進了懷裡。
路汛:“還是做鮮花餅?”
用靈魂狀态腳踏實地當了會兒人,突然又被抱起來,顧辰有些不适應:“我自己走吧。”
“别動。手疼。”
顧辰立刻不動了。
過了會兒,心裡還是覺得難受:“我再給你按按吧。”
路汛唇角微揚:“怎麼按?”
顧辰把兩隻棉花手放到路汛的外手腕上,一下一下地敲:“這樣行嗎?我沒手指……”
“先這樣吧。”路汛盯着臂彎間的藍色腦袋,聲音放低,“等你變回去了,再好好幫我按。”
顧辰剛想說到時候你就不疼了,餘光突然瞥到一抹灰。
路汛腳步一頓,看着從旁邊走出來的路澤宇。
路澤宇看路汛騰空橫着胳膊,樣子像極了剛從醫院骨科裡跑出來的,隻差沒有纏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