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哥撐着膝頭喘氣,點了點頭說道:“是、是啊,希哥兒突然發作,好在珠兒她娘早早接到這邊來住了,您看可有空?一同去看看?”
越澤這時也顧不上什麼床不床的了,跟着李二哥快步跑到李家。
此時李家的門口和屋内都點着亮堂堂的蠟燭,這邊有個風俗,生産時若是夜間,便需要點燃蠟燭,将院中和屋内都照的通亮,這樣才會将那些夜間遊行收魂的鬼差瞞過,不讓它們發現正在生産的人家帶走孩子和大人。
越澤跟着李二哥急急忙忙進了院子,院内李二山蹲在地上,李大山則焦急的來回踱步。
“咋樣了?”
李二哥一進門就急忙忙的問,李大山見他爹帶着越澤來了,心中的石頭也是落了地。
“越大夫您來了,您趕緊進去吧,穩婆已經在接生了。”
越澤點點頭,剛卷起袖子準備開門,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哭。
李家三個漢子頓時一驚,也顧不得些别的就往門口扒,被越澤連聲趕走。
“诶诶诶别湊這麼近!李二哥你去和二山多燒些熱水,大山你跟着我一起進去,用熱水先洗個手,莫要給小孩過了涼氣。”
李大山連連應道,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去幹什麼,還是李二山打了盆熱水來遞給他哥。
越澤敲敲房門問裡面的穩婆:“方大娘,可安置好了希哥兒?”
“诶诶,好啦,越大夫進來罷。”
越澤這才推門走進,李大山跟着進來後立刻将房門關的嚴嚴實實的,留下在外頭翹首以盼的爺倆。
“是個小漢子呢,恭喜你啊大山。”
“是我要謝謝你才是,方叔母。”
李大山手足無措,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了擦,不知道從何下手去接這個軟綿綿的小孩子。
方大娘樂呵呵的教他該怎麼抱孩子,待到李大山雙手僵硬的将嬰兒抱住之後,方大娘轉頭對越澤說:“希哥兒挺好的,勞煩越大夫前去看看了。”
越澤點點頭,撥開簾子走到裡間。
希哥兒正虛弱的躺在床上,一旁的李二娘正在心疼的給他擦汗:“辛苦希哥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有什麼想吃的嗎?阿娘去給你做。”
越澤擡腳走上前來,雙指搭在希哥兒的手腕上,和李二娘說道:“做些清淡些的,不要想着大補,現在希哥兒需要的是休息。”
李二娘連連點頭,看着越澤搭在希哥兒手腕上的手指緊張的問道:“怎麼樣?”
“沒什麼事,挺好的,就是氣血虧了些,不過生産之後這樣正常,希哥兒好好休息,若是有羊奶就用羊奶喂養孩子,沒有的話弄點牛奶糊糊也行,弄得軟乎些。”
李二娘連連點頭,躺在床上虛弱的希哥兒也沖越澤道謝:“是,多謝越大夫了。”
越澤沖他揮揮手,又轉身出去叮囑了李大山幾句,就看到被他抱在懷裡的嬰兒開心得見不着眼。
“哎喲,喜歡你爹呢是不是?”
方大娘捂着嘴笑,看着李大山這般畏畏縮縮的,好笑又覺得好玩。
越澤擦擦手走上前去,逗了逗懷裡的嬰兒,叮囑了幾句準備離開。
他剛走到門口,就被李二哥拉住,對方遞給他一個煮好的雞蛋笑着說道:“勞煩越大夫跑一趟了。”
“不礙事的。”
越澤接過雞蛋,這是添了人口的家中會給穩婆的,他什麼都沒做,竟也能得到一個,算是沾了這家的福氣。
“诶,越大夫莫要急着走,有點事想求求您。”
越澤挑眉,疑惑地問道:“何事?”
“咱們家都沒有讀過書的,這孩子的名字一直也沒個落,小名兒倒是取好了,希哥兒懷這小子的時候,最愛吃他阿娘擀的面條,便就叫面條了。”
越澤輕咳一聲掩飾笑意,明白了李二哥的意思:“是想讓我給你們家大胖孫子起個名是嗎?”
“是是,您看方不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隻是我一介外人,幫你們取名是不是不大好?”
李二哥是個憨厚老實的漢子,這是李大山和李二娘也都從裡屋走了出來,方大娘抱着孩子在裡頭和希哥兒說話呢。
“有啥不好的?越大夫啥人咱們能不知道嗎?那是能被供起來的活神仙嘞!”
李二娘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弄得越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雖幼時讀了些書,但也算不得精通,若是你們相求,那便...就叫雲翔吧!”
“雲翔?李雲翔?聽着就有文化嘞,越大夫,這是啥意思啊?”
李二娘問道,越澤淺笑着給他們解釋:“雲呢就是這天上的雲,翔呢就是飛翔的翔,祝願你們家的小孫兒啊,能和這些小鳥一樣,不管是生活還是其他,都能自由自在的,也能飛向高空,取得新成績。”
李大山一拍手,大笑起來:“好名字!好名字啊!”
“是嘞,是個好寓意!多謝越大夫了,等到咱們家收拾利索了給孩子辦滿月,越大夫一定要來!别上禮啊!人來就行!”
越澤點點頭,心想哪能真的不帶禮,隻是現在先應了下來,免得多些争論。
李家的人也沒功夫再去招待越澤,他便先行離開了,走遠後回頭,就見李二哥和李大娘,還有他家的兩個兒子和方珠都圍在方大娘身邊逗小孩,真是其樂融融。
越澤心情很好,或許是見到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望着已經還在很深邃的夜空,去了醫館拿上自己的簡易小床,腳步輕快的回到山腳下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