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是同床異被的睡了一晚,越澤漸漸習慣身邊人輕微的呼吸聲,和有些陌生的氣味。
漆黑暗沉的夢裡,他又夢到了曾經。
高大的紅牆,明黃的屋頂,盤旋雕刻的金龍都昭示着此地的尊貴,越澤隻覺得自己變得小小一隻,短短的腿,短短的腳,視線卻十分高,應該是被人抱在懷中往前走。
他趴在抱着自己的人懷中打瞌睡,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弟弟...睡......”
而抱着自己的男人輕撫他的頭,低聲說道:“莫要...乖...日後他......”
對話模糊不清,可能是因為越澤在夢中,也可能是因為他睡着了。
誰在喊自己弟弟?又是誰抱着自己?是自己的生母生父嗎?不,這人身上的氣味并不是他那短暫相處過的生母的味道,也并非他已經尚無多少記憶的生父,那這人到底是誰?
越澤小小的腦袋瓜裡想不明白太多事情,隻覺得自己好困好困,縮在對方懷中沉沉睡去。
當太陽還在沉睡,雨滴卻早早就開了工,灑在了大地上,搭在了屋檐上,随後落在了黃土地上。
越澤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喚醒,朦胧的睜開眼揉了揉,卻發現身邊再一次空無一人,但這次外面可是在下雨,總不能又練拳吧?
他往屋外看去,院中空無一人,隻是隔壁的廚房卻點着星星燭火,似乎有人在裡面。
越澤穿好衣物,感覺到今日的溫度明顯下降許多,又塞了幾件棉衣,把自己包成了一個粽子。
他穿好雨鞋,撐起傘快步走到廚房門口,将油紙傘收起擱在一旁,而廚房内,越淮正身着素白短衫下面條。
“你不冷嗎?”
越澤縮着手問他,自己穿這麼多還覺得絲絲冷意往體内竄,這人竟然就隻穿着李三奶奶去前些時日才做好的棉衣,外面就裹了一件輕薄外衫。
“還好,習武之人不怎麼怕冷。”
越澤湊上前去看了看越淮的臉色,确定了對方是真的不冷,而不是在逞強,不由得有些羨慕:“真好,我怕冷怕的不行。”
越淮瞥了他一眼,将鍋中的面條分成兩碗盛出:“你身子太差了,沒有自己調理調理嗎?”
越澤輕輕搖頭,不欲告訴對方自己身體是因何而垮,隻是簡單略過:“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治不好。”
見越澤語氣平淡,越淮心中莫名的有些酸脹,難道這是越澤遲遲不肯娶親的原因嗎?
這些時日他也看明白了,這東饒村中對越澤有意思的可不少,不管是漢子還是女子亦或是哥兒,他們對越澤都沒有嫌棄之色,反而對他十分愛戴尊敬,甚至也有想将小輩說給越澤的,但似乎都被越澤拒絕了。
難道是因為知曉自己身體太差,活不了多久?所以才不願意耽擱人家嗎?
這種想法讓越淮的心中有些難受,他垂眼不語,隻是心中在打些算盤,或許等自己恢複記憶了,就能夠幫到越澤,不論如何,他都不想看着越澤孤零零的在這偏僻山村孤老終生。
很快一大碗面條被越澤吃得幹幹淨淨,或許是因為天氣變冷,越澤的胃口比之前好上許多,等喝完熱騰騰的面湯,他呼出一口氣,滿足的眯起雙眼。
越淮也吃完了,伸手拿過越澤面前的碗,不經意間看到了餍足眯眼的越澤,恍惚間覺得對方像是吃飽喝足的小貓,露着圓滾滾的肚皮等待着主人的撫摸。
等到越淮洗完碗,雨勢已經變小,接近停止了,這讓越澤放心了一些,畢竟雨太大了他去醫館非常不方便,一些村民來醫館也不易,更何況他這裡可沒有第二把傘給越淮,看來還得去鎮上買把傘。
越澤在前面撐着傘,越淮就跟在他身後,像個保護神一樣。
等到了醫館,一個人都沒有來,想必是困在路上或者天冷貪懶。
不過越澤并不在意有沒有病人,他打開醫館的大門,推門進入後直奔藥櫃,抽出幾個抽屜後心中盤算了一下,指揮着越淮拿紙筆過來。
越淮就跟在越澤身邊,對方念一句他就寫一句,什麼藥,缺多少。慢慢的整個藥櫃就被他們看遍了,而此時第一位病人也敲響了醫館的大門。
“越大夫。”
進來的人正挽着另一個人的手臂一同坐到越澤面前,是李良和他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