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姿勢,越澤許久沒有感受過了。
殘存的記憶中,隻有他爹這麼為他打過傘,再後來他漸漸變得開朗,就自己撐傘,從未有人這般替他遮風擋雨過,此時心中竟然還有些酸脹感。
越澤看向前面的路,沒有再去和越淮對視,而是任由對方為他撐着傘,按照他指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慢慢的,越淮在越澤的介紹下對東饒村也有了了解。
東饒村雖然三面環山,進來的路也比較遠,但算不得特别偏僻,因為這裡的土地肥沃,又因為三面的山而少了許多自然災害,這整個都陽鎮下面的村落,就數東饒村的收成最好,故而他們這邊的村民大都有些小存款,雖然和鎮上的有錢人家比不得,但也沒有那種揭不開鍋的情況。
前些年村中有好吃懶做的閑漢,給他錢立刻揮霍一空,給他地任由其荒亂枯長,給他牛羊雞轉天就殺了吃了,是無論如何都帶不起來的,村長無奈,便讓其他人都不要去管他,每月給他發點米糧,保證餓不死就行,那之後過了沒兩年,閑漢因為賭場裡欠了錢,被人打死了,而後也隻是草草埋葬,因為他無父無母無妻無子。
再後來村中其他的閑漢或許是看到這人下場有些害怕,雖說比不上正常勞作的人家,但基本的自給自足都沒問題,這也讓村長松了一口氣。
而東饒村中住的人家大都姓李,祖上三代也多有親緣,隻是真的算起來就有些複雜了,少部分比如牛大哥家,則是外姓人,由外村遷至本村來的,隻要村長核實了他們的身份,确定是正經人家,也都十分歡迎,還會按家中人口給他們分地。
當初越澤他爹來時,也是如此。
越澤他爹是大夫,來這裡之後發現東饒村中沒有大夫,許多人生病了要麼硬抗要麼費時去鎮上看,往往有些時間緊急的,就在路中耽擱了,這讓越父十分心痛,來此之後,他特地前去官府詢問了行醫等事,得到了許可便在東饒村安置了一個小小的醫館。
漸漸的也就傳到了越澤身上。
雨勢慢慢變大,越澤小心的跨過面前的小水坑,往越淮身邊靠了靠,熟悉的氣息瞬間充盈在鼻腔内,越澤有些心神不甯,想和越淮拉遠距離,卻又礙于下雨。
好在很快就到了他們要送藥的人家,越澤将小籃子裡的藥一家一家的送過去,等到送完最後一家,心中的那點旖旎早就消失不見。
“呼,送完了,正巧,前面是牛大哥家,今日下雨讓他跑一趟醫館也麻煩,我們直接去吧。”
越淮在一旁撐着傘,将大部分的傘面朝向越澤,對方卻毫無察覺。
“牛大哥!”
越澤剛走了幾步,就見到牛大哥家的門被打開,一位身着蓑衣的高壯漢子正要出門,他連忙高聲喊住,可不能讓牛大哥白跑一趟。
牛大哥回頭一看,“哎喲”一聲将兩人迎了進來,牛姨看他們來了,急急忙忙去倒熱水端了出來。
“越大夫怎麼親自來了?喝點熱水,驅驅寒。”
越澤接過牛姨的水,笑眯眯的道謝:“謝謝牛姨,我正巧給幾家送藥呢,想着這麼大的雨,免得讓牛大哥跑一趟,就直接過來了。”
牛大哥在一旁無奈的搖頭:“我一個漢子怕什麼?你身子不好,可千萬别病了。”
“我有分寸的。”
見越澤這般說,牛大哥也不再多言,而是将昨夜自己細細想過的法子告訴越澤,一同商議。
“你家裡屋和廚房中間的通道,我想了一下有這麼幾種辦法,一個是,是将兩面牆都打通,然後把兩邊中間的縫隙灌滿,就當做一堵厚一些的牆,還有一個呢,就是不把縫隙灌滿,而是在頂上加蓋個棚子,兩邊呢就比較小了,看你想不想打造一些什麼。”
越澤聽完牛大哥的想法,沉思了許久問道:“牛大哥,如果我想把兩個屋子挨着的牆都打掉,然後砌在一起做成一個大的屋子,可行嗎?”
牛大哥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可行的,隻是這樣一來花費的時間和錢肯定不會少。”
“行,那我先考慮考慮,這臨近年關估計工錢也都貴,我等過完年看看,要是确定要砸,我再來找你。”
牛大哥連聲答應,越澤二人也沒有多留,告别後便離開了,牛大哥看着遠去的兩人背影,一旁的牛姨湊了上來說道:“我覺得這漢子和越大夫還蠻配的哩。”
“我也覺得,隻是我怎麼瞧都瞧不出越大夫對這漢子有什麼别的心思。”
牛姨擰了一把牛大哥壯碩的肌肉嗔道:“你可看着吧,這漢子可沒那麼容易把咱們越大夫追到手哩!”
牛大哥哈哈大笑,這漢子看着倒是個實誠人,隻是他們作為越澤的半個“娘家人”,也得對對方多考察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