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嫲脖上的肉瘤還沒長出五官,俞韻便想趁她視盲時離開,可俞韻一跑,王嫲竟瞬間轉過來,“看”着俞韻,俞韻這才發現,原來肉瘤耳側的位置有個洞。
俞韻果斷止步,王嫲也停了下來,左右環顧,像是在聽聲音。這時,時青歲那邊響起了動靜。
黑油鼓包裡蹿出來的像是遊動的海帶,在空中打出啪啪的鞭聲,揮舞着去卷時青歲,時青歲胡亂奔跑,在地上踩出雜亂的腳步。王嫲立刻扭頭,往時青歲那邊直沖而去,她張手,像是要抓人,可才出去兩步,就被地上血液絆了一跤,迅速摔在盲盒世界門口,翻騰着起不來了。
俞韻隻覺糟糕,想過去把王嫲拖開,但下一秒,她突然被一雙手勒住了脖子。
俞韻掙紮,使勁用手肘後攻,可身後那人卻像毫無知覺般,愈發使勁。俞韻視線開始發黑,雙耳嗡鳴,她看向禁锢自己的手,那雙手堅實有力,胳膊上濺滿鮮血,她艱難偏頭,發現攻擊自己的是廚娘,而廚娘的斷頸,竟也長了一個肉瘤。
糟糕,大意了。
缺氧的感覺像是雙肺擁在了一起,擠壓般難受,俞韻勉力維持着精神,掏出小刀反手連紮好幾下,前面幾次都落空了,最後兩下,一次很堅硬,像是紮到了骨頭,一次像是紮進了拍打至粘稠的肉沫裡,很是輕松。
拔出來時,俞韻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漿液糊住了,溫溫的,她來不及去看便感覺廚娘禁锢力量一松,忙撞開對方,大口呼吸。
“門,那裡有個門!”界風語氣帶着驚喜。
“門?師傅,哪裡有門,我怎麼沒看見?”衛平緊随其後,話語滿是疑惑。
“就是那裡,不是發着光……”界風有些不耐煩,快速道,“你别管,跟我來。”
俞韻捂着胸口擡頭,看往聲音方向,隻見時青歲的一片袍角飛進屏風後,而正中的黑油像是熄了火的湯,逐漸平靜,界風和衛平背着行囊蹑手蹑腳地走近,俞韻移開視線,發現廚娘死了,脖子上肉瘤流出紅白色的液體,似乎是髓漿。
“師傅……”衛平捂着鼻子,驚恐地四處張望,語調越發懷疑,“這裡真的有門嗎?可是我連光也沒看見……”
界風重重皺起了眉,還未出聲,倒在光門前的王嫲猛地站了起來,她已經有完整五官了,隻是那臉長得和王嫲一點不像,倒是極像紙怪——碩大的腦門,渾圓而外凸的眼球,瞳孔形散,像是流體一樣滑動,嘴唇肥厚。它有了下巴,可嘴仍是誇張地張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像是在笑。
“啊——”衛平尖叫了起來,慌亂躲到界風身後,而聽到動靜的黑油再次沸騰了起來,唰地沖出無數根長帶,齊齊裹向衛平和界風,與此同時,紙怪也盯上了界風,邁開腿,跑向二人。
前後夾擊,正是機會。
俞韻蓦地起跑,時青歲亦是如此,兩人同時從廂房兩端,一起奔向光門。
而黑油發現腳步聲,頓時再生出兩條長帶,分别向俞韻和時青歲掃去。
界風看到前面的紙怪,下意識把衛平拉扯着推出去,自己往廂房外跑,卻忘了身後還有長帶。
墨黑的長帶順利卷上界風,其他長帶則強硬地從界風眼耳口鼻鑽了進去,界風瞬間鼓囊起來,像是充氣的氣球,但很快,氣又被抽了出去,界風如同被吸淨的人幹,皮肉迅速下癟,隻留下一副松垮的皮囊包裹起疏松骨架。
可怖的是,此刻的界風還未死去,他求救的眼神看向衛平,而衛平仿佛魂掉了一般,瞪大着眼看界風,絲毫不管紙怪已經抓住了自己。
界風的眼球空洞地停在眼眶上,像是兩個漂在水裡的球,困難地看往更遠處,看往俞韻和時青歲。
那邊的俞韻即将跑進光門,可還有一步,她就被長帶卷住了,整個人猛地後仰,倒在地上。
時青歲距離光門還有一米,見狀急忙刹車,随手抓住什麼就往俞韻那邊的長帶砸。
俞韻被卷住脖頸,窒息感再次襲來,這次有了防備,她剛摔倒就拿起小刀往自己脖頸割。
沒開刃的小刀自然不會劃破她的皮膚,但是對怪物卻異常鋒利,一瞬便割破了長帶,俞韻獲得自由後快速爬起,繼續往光門跑,而斷了一截的長帶像是被激怒,原地抖動幾下,甩開時青歲扔來的東西,瘋長一般去追俞韻。
耽擱了一刹的時青歲也被長帶纏住,他的腰被死死卷住,而時青歲沒有小刀,隻能蠻力對抗要将他拖往黑油的長帶。
俞韻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時青歲那邊湧起了更多長帶,而咬死了衛平的紙怪也被他們吸引,就要向着自己走來。
留下來幫他,自己要面對紙怪和緊随而至的長帶,但離開,隻需要再往前跑一步。
可剛才,他并沒有直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