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韻看向王嫲,王嫲躲到了一張桌下,裙裾黑乎乎的,應是被黏液粘住了,除此之外,桌子附近沒有其他黏液。
王嫲可以救,但會耗費不少時間,且有紙怪在旁虎視眈眈。紙怪隻需看準機會,對準她和王嫲再吐一口黏液,她就會成為第二個王嫲。
以目前狀況來看,紙怪隻追逐她與時青歲,旁人無論逃走還是被黏,紙怪都沒分出一刻眼神。
俞韻評估認為救人危險将遠大于王嫲本身危險,當即不予理會。
時青歲也隻是看了一眼王嫲,就和俞韻想的差不多,兩人繼續找地方避開黏液并想辦法反擊。
王嫲見二人熟視無睹,愈發叫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将要酸化了一般,而追殺的紙怪停下來,眼珠轉向俞韻二人,又轉向王嫲,似乎猜到俞韻心思,立刻轉身走向王嫲。
王嫲發現自己真要危險,立刻改口叫界風,可光圈内界風非但沒出手,反而還放下了黃符,長籲一氣,有些慶幸。太好了,隻要紙怪不往他的光陣吐黏液,他就能再拖一會。
俞韻看着紙怪上前,有些猶豫,而時青歲知道這是紙怪的陷阱,已經做好了不出手的準備。王嫲徹底怕了,一邊用力拔拉自己的腿和鞋,一邊懇求在場衆人幫自己,可她無論怎麼求,下人都無一敢應。
眼見紙怪越來越近,王嫲倏地扯下胸前的護身吊墜,死死攥在手中,驚恐地看向紙怪,俞韻登時停下腳步,她一直好奇王嫲的小刀吊墜有什麼用,或許馬上就能知道了。
紙怪跳到王嫲面前,王嫲奮力頂起藏身的桌子,用作盾牌一般翻倒出去,紙怪有所躲避,但還是被砸一下,頓時也怒了,它直接跳上桌角,想要直接吞下王嫲的頭,王嫲着急忙慌舉起小刀,尖叫着胡亂劃了一下。
小刀抵上紙怪的皮膚,有種黏膩的阻塞感,王嫲感覺自己在劃泡軟的豬皮。
吊墜小刀雖沒開刃,但還是将紙怪的胳膊破了一個大口,很快,噗通一聲,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在一旁觀察的俞韻大開眼界,眼底驚喜,王嫲竟切斷了它的一隻手,那吊墜究竟是個什麼寶貝?
王嫲睜眼,也發現自己傷了紙怪,可對上紙怪的臉,卻發現它沒有絲毫的憤怒。它的眼球渾圓,黏菌一樣瞳孔如心髒般驟然緊縮又倏然放大,口中發出桀桀的怪響,但因下巴掉到脖頸,聽起來很像是腹語。
噗通掉的東西是一截圓鈍的前肢,那節手掉到地上,很快化成了一團烏黑的影,像是墨,又像是黑霧,黑影徐徐上升,精準接上可紙怪的斷肢,變成一個尖錐模樣的黑色物體,如同圓規的一腳。
“不好,不能毀壞它的身體!”俞韻和時青歲異口同聲,同時跑向光圈。王嫲後知後覺,剛拿小刀抵擋,紙怪的尖手便揮了過來,輕輕松松地削掉了王嫲腦袋,像是在削一截火腿腸。
頭顱咕噜噜地滾落,王嫲的身子如同一灘爛泥,綿綿地倒了下來,沒了生息。
黑暗的角落各處又響起驚叫,紙怪除掉王嫲,即刻沖往俞韻和時青歲,兩人隻好繼續用光圈當盾,絲毫不管界風表情多麼炫彩缤紛。
紙怪的黑手砍到銀光,隻兩下便庫嚓一聲,光圈顫動,一瞬亮一瞬暗地晃動起來,而懸在界風頭頂的八卦盤也跟抖動,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界風吓得從蒲團上彈起,一把搶走衛平手中的桃木劍,再次捏上黃符,急急忙忙開始封印。房内昏暗,沒了銀光的照亮,隻剩下門外的白月熹微的光,朦朦胧胧地地落進屋中。
黃符有些濕了,但界風隻是看了一眼,絲毫沒發現朱砂被汗水暈開,下半符号模糊不清,已然失了大半效力。
八卦盤蓦地裂成兩半,砸落下來,光圈驟然消失,界風和衛平完全暴露在紙怪面前,衛平見狀,腿軟着摔了兩次,這才躲到界風身後,六神無主地哭着緊拽界風長袍。
界風也怕得要命,但他現在隻能抓緊時間,于是二倍速語速念咒,想要盡快走完封印流程,俞韻和時青歲見界風開始作法,默契對視一眼,再次上演幫忙拖延時間。
兩人躲得氣喘籲籲,狼狽不堪,時青歲的冠巾被尖手削掉,頭發也少了一截,俞韻再次被黏液粘住,隻能赤腳逃跑,然而地上有王嫲和廚娘的血,很是滑膩,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直接滑進黏液,隐藏危險系數直線上升。
幸好界風穩定發揮,很快念完了咒語,飛速一頓手勢,黃符立起,刹時飛向紙怪。
紙怪腦門貼上黃符,和周德才一樣瞬間不動了,界風使出桃木劍,重重拍向紙怪頭顱,大喝:“封!”
一詞落地,紙怪一動未動,像是一尊蠟像。
“怎麼回事?”界風語氣有些慌亂,急忙重複了一遍,然而紙怪仍舊杵在原地,什麼也沒有變化,界風看到,眼珠溜了一圈,轉身把桃木劍放回竹箱,管也不管衛平,胡亂收起東西。
俞韻皺眉看向界風,時青歲速即把人攔下:“道長,你什麼意思,這是已經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