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趙高和幾名侍衛保持着他們離開時的姿勢，如同被凍結在時間中一般，連睫毛都不曾顫動。

"時間...靜止了？"巴清喃喃道。

嬴政彎腰拾起竹簡，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銜尾蛇圖案："看來那妖物還沒死心。"

話音剛落，竹簡突然在他手中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響。嬴政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将竹簡擲向殿柱！

"砰"的一聲脆響，竹簡應聲而斷。一縷藍煙從斷裂處飄出，在空中扭曲成小七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時空管理局不會放過任何破壞曆史軌迹的...】

嬴政一腳踩住斷裂的竹簡，藍煙頓時扭曲消散，最後的話語也戛然而止。殿内重歸寂靜，隻剩下雨聲和逐漸恢複的呼吸聲——趙高和侍衛們開始動了。

"陛下！"趙高如夢初醒般驚呼，"老奴怎麼突然..."

"無事。"嬴政打斷他，目光落在悠悠轉醒的蒙毅身上，"蒙卿，把那竹簡燒了。"

蒙毅雖不明就裡，還是立刻執行了命令。火焰吞噬竹簡的瞬間，殿内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尖叫。

王瑕揉着太陽穴坐起來："我這是...啊！"她突然指着嬴政的衣袖，"陛下，您袖子裡有東西在發光！"

嬴政從袖中取出那塊失去符文的龜甲——此刻它正泛着微弱的紅光，表面浮現出新的紋路：一條赤龍盤繞着一隻玄鳥，栩栩如生。

"有趣。"嬴政将龜甲遞給巴清，"看來你的傳家寶，比我們想象的更有來曆。"

巴清接過龜甲，觸手的瞬間，一股暖流從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恍惚間看到一幅畫面：赤龍與玄鳥并肩翺翔，下方是萬裡山河...

"報！"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侍衛慌張闖入，"陛下，丞相李斯帶着百官跪在宮門外，說是...說是要死谏！"

嬴政眉梢微挑："所為何事？"

侍衛偷瞄了一眼巴清和王瑕，結結巴巴道："說是...女子入仕有違祖制..."

"呵。"嬴政整了整衣袖，"寡人倒要看看，他們有幾條命可死。"

鹹陽宮正門外，李斯率領數十名文官跪在雨中。老丞相渾身濕透，卻仍挺直腰闆，手中高舉着一卷竹簡。身後衆臣齊聲高呼："請陛下收回成命！"

嬴政站在高階之上，冷眼俯視着這一幕。巴清和王瑕分立兩側，一個身着官服，一個穿着素裙，在滿朝文武中格外醒目。

"李斯。"嬴政開口，聲音不大卻壓過了雨聲，"寡人記得，當年你上書谏逐客令時，說過'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

李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老臣...确有此言。"

"那今日為何阻攔女子入仕？"嬴政緩步走下台階，"難道寡人的江山，容不得半邊天的才能？"

李斯重重叩首："陛下明鑒！女子入仕擾亂陰陽，恐緻社稷不穩啊！"

"荒謬！"王瑕突然出聲，引得衆臣側目。這位将門之女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臣女敢問丞相，商有婦好，周有邑姜，哪個不是輔佐明君成就霸業？怎到了我大秦，就成了'擾亂陰陽'？"

李斯被問得一怔，随即沉下臉："黃毛丫頭也敢妄議朝政！陛下，此等不知禮數之輩若入朝堂，豈不贻笑大方？"

"丞相此言差矣。"巴清平靜接話，"《周禮》有雲：'聽民之所刺，察民之所好'。王小姐所言，正是民心所向。"

李斯冷笑："巴監正倒是會引經據典。可惜女子為官，終究有違天道！"

"天道？"嬴政突然笑了，"李斯，你可知寡人方才去了何處？"

不待李斯回答，他繼續道："寡人去了兩千年後。在那裡，女子不僅能入仕為官，更能封侯拜相，統領千軍。"他目光掃過衆臣，"而那時的史書，将今日稱為'文明之始'。"

滿朝嘩然。李斯面如土色："陛下...莫不是被妖人蠱惑..."

"放肆！"蒙毅厲聲喝道。

嬴政擡手制止蒙毅，緩步走到李斯面前，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丞相與楚國項氏的密信，寡人還沒忘呢。"

李斯如遭雷擊，手中竹簡"啪嗒"落地。嬴政直起身，聲音恢複如常："即日起，女子科舉與男子同制，擇優錄用。再有妄議者——"他頓了頓，"以欺君論處。"

一道閃電劈開天際，照亮了嬴政冷峻的側臉。李斯癱坐在地，再無方才的死谏氣勢。

雨幕中，巴清看到王瑕悄悄攥緊了拳頭，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而更遠處，一些原本低着頭的年輕官員，此刻也擡起了頭，眼中有了不一樣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