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長悅回頭那刻也發現不對,他拉着的人怎麼變成了陸辰淼,陸辰淼無言,手腕稍使了使勁,示意肖長悅松手。
怎會有如此尴尬之事,肖長悅五官肉眼可見地僵住,不失禮貌地扯開嘴角笑笑,迅速放開陸辰淼手腕,後者用另隻手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
肖長悅撇了撇嘴,潔癖到這種程度,真夠矯情。接轉而再問祁樾剛才的問題。
“妥的很!我也覺得怪就怪在這點,薰山村離奇消失,很難說不是這些古怪的霧霾搞的鬼。”祁樾回答。
肖長悅若有所思,接着摘下腕間凝露挂墜,抛給祁樾,陸辰淼見狀,眼波顯然一動。還沒确定此靈霾是否會幹擾玄力,肖長悅就如此亂來。肖長悅不想那麼多,事情總要解決,總得先跨出第一步。
他跟祁樾陸辰淼等人拉開點距離,一個深呼吸,意識沉入識海,流淌渾身各處經脈間,内裡玄流正常,并無丁點紊亂。
其餘四人望着肖長悅一動不動的身影,直到他浮回意識。隻見肖長悅面色如常,行動穩健,才放下心。
肖長悅沖四人神采奕奕一笑。
“所以這些霾當真不會紊亂玄力。”祁樾下結論,又吼道:“肖長悅,你剛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險些以為要痛失發小了。”
“我要不這麼做,你也會這麼幹,不如把這逞英雄的機會讓給我。”肖長悅不甘示弱。
才說完,他再次沉入識海,嘗試把神識探出去,看看能探多遠,這下和慕青晷說的不同,他的識海延伸到半丈開外都沒有攔阻,肖長悅現在的修為,所能延生的範圍,最遠約莫兩丈開外。
他神識飛到的地方,白霧竟自覺朝兩邊退散,霧中紛飛的星閃從四面八方簇擁來。肖長悅感覺自己的神識仿佛磁石,将這些星點吸收一團。他有些不想讓這些東西包圍自己,晃的頭暈。下一刻,彙聚的閃爍粉塵乍然如同漣漪,擴散開來,同時把雲霾撕裂,周邊景象刹時變得清晰無比。
以陸辰淼等人的視角,就是上一刻還圍困他們的霧霾,莫名其妙煙消雲散,頃刻之間。
肖長悅驚愕不小,立馬浮回意識。他睜眼,視野習慣了方才的茫然,突然回歸常态,不習慣的很,四周場景清晰過頭,令他一時目眩。此外,他剛才的神識已經飛出極限的範圍,肖長悅精神疲憊,身體不由自主仰後踉跄。
陸辰淼下意識伸手想扶,肖長悅在他觸碰之前自己穩住了,他隻好若無其事放下手臂。
“霾自己散了?”祁樾滿頭霧水。
慕青晷隻覺驚歎,立即從衣襟間抽出小本,用指尖玄力筆劃紙頁上,匆忙記下方才的奇觀,邊寫邊自語:
“實在歎為觀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怪哉,這奇霾怎就自覺消失了?”
肖長悅拭着額間細汗,望着茫茫疏林。他剛才探出的意識,竟對那些霧裡漂浮的閃爍粉塵有莫名的号召力,抑或說吸引力。不僅如此,經過方才那一出,他猜測這些雲霧就是由這些粉塵操控,粉塵一散,雲霾也就散了。
“村,村子?!”阿茹突然驚呼,指着不遠處。
衆人齊齊眺望,遠方草野間,露出半截高聳水車,幾縷炊煙,遍布小橋流水人家。村落最盡頭,一座高山泰然聳立,俯瞰腳下村社。
阿茹喜色浮面,可想而知,靜卧前方的村莊便是她口中離奇失蹤那座——薰山村。
慕青晷又在簿子上添加幾句。
“阿茹姑娘,你不是說村子被吃了,這不還在嘛。”祁樾問。
聞言,阿茹才稍稍淡定下來:“是啊,我分明找了三日,也遇見過這種大霧,每每都走得出去,可從未見到過村子,為何…”
阿茹說的是實話,普通人平時用不着識海,迷惑識海的霧霾自然對他們不起作用。
她畢竟隻是個小姑娘,心心念念的家找到了,哪還有心情想這麼多,撒開腿就朝村落跑。祁樾最先反應追上去,慕青晷随後,肖長悅仍稍顯疲憊,想跟上去卻頭腦一眩。陸辰淼餘光見肖長悅沒立穩,還是退回來把人饞住扶着走。
肖長悅瞅一眼近在咫尺的人,認真的側顔如刀削琢,清晰冷峻,但似乎又不乏柔和,尤其有光映襯的時候,好像下一刻就能羽化登仙。
他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看陸辰淼,那張臉仿佛自帶療愈功效,席卷渾身的疲倦瞬間少了一半。
待陸辰淼一步步把肖長悅攙扶到薰山村時,祁樾慕青晷都立在村道邊一家農戶外。說是農戶,就是一座極小的屋子,沒有獨立的院子。屋外隻有幾隻破簍和幾把鈍鋤,裡面躺的是阿茹病倒的娘親,都是女子,祁樾和慕青晷不方便直接進去。
陸辰淼一路都悄悄給肖長悅輸送玄氣,數丈遠的路,後者已經基本恢複。這位清芷殿陸少主,瞧着不近人情,就是個外冷内熱的人,又不願讓發現。肖長悅本着明面上不拆他台,隻是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表示謝意,沒直接說出來。
“祁樾,阿茹她娘得的可是霾病?”肖長悅上前問,霾病一詞是他臨時取的。
“是了,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阿茹娘親為養家糊口,需要下田勞作,你看門口這些農具,就是勞作用的工具。”祁樾聽懂肖長悅說的霾病的意思。
慕青晷已經收起簿子:“阿茹不是說這三日遇到過幾次奇霾,既然村裡的人因過久跟這種霾接觸,得了怪病,為何偏偏阿茹沒事?”
是啊,慕青晷這個問題很關鍵,薰山村樁樁怪事,恐怕不單純是這霾引起。
這時,阿茹給病母喂完藥,恭恭敬敬出來請四人進屋,說是她娘親想感謝各位俠士救命恩情。
進去後才發現,房中一切景象可以用家徒四壁四字概括,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和一座簡陋竈台,隻剩四面泥牆和時不時會漏雨的茅草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