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花琉漓從頭到腳挂滿金飾,像個行走的金庫,不差這麼隻鈴子。一碼歸一碼,他向花琉漓伸出援手,求的不是回報。
肖長悅從被裡拿出隻手,晃了晃金鈴,脆聲蕩在灑進來的晨光裡:
“既然要回報,如此貴重之物便罷了,幫我個小忙就成。”
“什麼小忙?”花琉漓接回鈴子。
肖長悅下了床,去拿衣架上的衣服:“我這人好奇心重,什麼新鮮事物都想了解一二,心中有些困惑,想問問你,你若知曉,還望如實告知。”
花琉漓沒往深處想,把鈴铛别回腰間,不假思索答應了。
“那日聽你說,不是一人行路,宴席上也沒同我們一座,你可是跟那位女子來的?”肖長悅穿着外袍。
“嗯,”花琉漓點點頭:“潺娘姐姐是葉掌門請來的大法師,可厲害了。江河湖海還是露水雪水,在她手裡都能變着法兒玩,凡青哥哥說,她是妄水中來的仙女,要幫助鄰疆抵禦魔患。”
“妄水仙女?”這種名稱,橫豎聽都像騙小孩的。
花琉漓眸中滿是憧憬:“是啊,我親眼見潺娘姐姐潛到水裡幾個時辰不出來,若非水中仙女,豈不得溺死?”
閉氣幾個時辰确非一般玄修能做到的,水屬玄修也不成,如果花琉漓說的是實話,那麼這個潺娘,究竟是鬼是妖,還是慕青晷猜測的水族人?
巳時晨晖最明媚,撲在門扇上,勾勒出一道高挑人影,肖長悅剛拔了闩,門外之人就擡手叩門。
見輪廓,他很快辨别出來,弄不清出于何意,心裡莫名心虛,瘋狂甩眼色讓花琉漓出去。小丫頭不明所以,隻不過來了人,搞得跟要當場捉奸似的。
門外又一陣叩響,花琉漓遲遲不明白自己幹嘛要逃,杵着一動不動。
“長悅,午時将到,不可貪眠。”門外人等了一陣,房間内一直沒回應,于是出聲提醒。
肖長悅忍無可忍,鐵了心要把花琉漓丢出去,顧不得系沒系好腰帶,輕手輕腳把門闩塞回去。一把扛起花琉漓,從窗戶搬出去,迅速關窗鎖窗,順帶把另一扇窗也關上。
他拍拍灰塵,吹口額前須發,一切就緒,才若無其事打開門。陸辰淼見門敞開,手呈叩擊狀懸在半空,肖長悅衣冠不整出現在兩扇門間。
他不自覺上下打量一趟,呼吸悄然凝固,兩側耳廓好像有火在烘,犯癢發燙。
對方如此盯着自己,肖長悅以為他察覺端倪,緊張起來,不住吞咽口水,怕被誤會。出于掩飾,他故作輕松笑臉相迎,把陸辰淼拉近屋内,關好門。
陸辰淼把帶的早膳放到桌上,肖長悅關門時背對他。他到底在作甚,陸辰淼同他非親非故非侶,何必心虛成這般。
陸辰淼掃了眼床上淩亂不堪的被褥:“我給你帶了些吃食,你起的太晚,廚房已經開始忙午膳,你且先墊墊肚子。”
肖長悅到桌前坐下,陸辰淼替他把粥和包子擺好,還冒着騰騰熱氣。
陸辰淼一個時辰前就在等肖長悅醒來,後者睡得晚,身體也沒全然康複,陸辰淼想讓他多休息會,沒又怕廚房剩餘的早膳涼了,時不時得去廚房把食物熱一熱。來回跑了幾趟,方聽屋裡終于有了動靜,才開始敲門。
“多謝陸月仙~”肖長悅急不可耐往嘴裡扒了幾口粥,啃口肉包,包子還熱的流汁。
陸辰淼就坐在一邊靜靜看他吃,才發現自己從未如此近距離又細緻地瞧過肖長悅。
肖長悅五官生的格外精緻,不似刀削的淩厲,用精雕細琢的潤玉形容最為貼切。眉目清柔,不缺少年該有的俊氣,睫毛細密又長,鼻梁挺拔,鼻頭小巧圓潤,雙唇飽滿,唇角微翹,多添幾分俏韻。
肖長悅臉小,身形精瘦,體态纖長。陸辰淼視線從肖長悅臉上下滑,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沒穿好衣服,外袍的腰帶不知在哪,任憑它敞着,露出松垮的裡衣。衣領下垂,脖頸及明顯的鎖骨暴露無疑。随着肖長悅吞咽食物的過程,喉結上下滑動,又随着平緩的呼吸,鎖骨高低起伏。
陸辰淼覺得視線被一股無形吸力牢牢牽制,他想挪開,竟吃力的很,無奈之下,隻好假裝被陽光刺到眼,擡手撫住額,借此遮擋視線。陸辰淼這才察覺自己不知何時心跳的這般快了,好似要把心房震塌。
肖長悅光顧着大快朵頤,壓根不知道陸辰淼在短短片刻間走過了什麼心路曆程,他無意擡頭,看陸辰淼撐手遮着臉,古怪問:
“你這麼不忍直視是怎麼回事兒,我吃相很難看嗎?”
陸辰淼好不容易平複心緒,聞言渾身一僵,難得地結巴了:”…沒,就是那個太陽,太,太刺眼了。”
肖長悅滿頭霧水,直視透進來的陽光,明明很柔和:“很刺眼嗎?”肖長悅把眼撐地老大。
“你吃完沒?”陸辰淼匆忙轉移話題。
“吃好了。”肖長悅把碗筷收拾回食盤,要去衣架上翻腰帶,翻落了幾件衣服。
陸辰淼看不下去,想去幫肖長悅收拾掉在地上的衣袍。剛才的畫面還時不時在腦海裡打轉,沒注意到腳下一根繩狀物,一腳絆住。
猝不及防,頓然失衡,直接傾向肖長悅,後者還沒找着腰帶,就感覺後面有東西倒來,來不及回頭,就聞到明顯的清香。
情急之下,為不壓到肖長悅,陸辰淼雙臂撐在肖長悅兩側的牆壁上,可身體的接觸,還是有所難免。
肖長悅整個人被抵在牆上,衣衫滑落肩膀,背後是陸辰淼胸膛傳來的溫熱,不知是否恰巧咯到腰帶前的扣子,碰到一處硬物。
他不知道陸辰淼是因為絆倒,逼不得已才做出此舉,吓得心跳好似一頓,貼着牆不敢動。陸辰淼身型較他大高一點,将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圍堵在這一方狹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