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怎麼可能…”葉凡青雙唇顫抖,哆哆嗦嗦地松開手,翻江倒海的驚恐緻使他節節後退,迫不及待想遠離這個噩夢。
白光外,一群傷得七七八八的人正一籌莫展,把半邊天都映亮的白光開始逐漸消散、淡退。随着光線絲絲抽離,光團裡面的景象很快顯露在幾人眼中。
風盤上的人,皆驚詫萬分。
葉凡青手裡捏着一把利刃,細看,就是一把長槍的槍鋒,又狠又深地紮在葉重戈心口,血森羅花芯破裂,心血和葉凡青被刀刃割破手的血混雜一起,緩緩往下淌。
肖長悅又驚又悲,張着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姬雀因也傻眼了,在場誰都不會想到,最後了解葉重戈的,會是葉凡青自己。
他方才隻覺眼前蓦然又湧上強光,隻是一刹,集葉堂的畫面刷刷退去。葉凡青以為方才隻是個噩夢,是他太害怕失去葉重戈,才會被噩夢侵擾。直到手掌間粘稠溫熱的觸感,令他心下一怵。
葉凡青緩緩擡頭,早已眼淚縱橫。
“青兒,從今往後,你就是葉湫派的掌門,你莫要學爹,去追求那些虛無缥缈的力量。你從小就勤奮踏實,一步一步練就這歸根十三式,葉湫派建立以來,在你這個年紀就習熟十三式的屈指可數。爹這輩子,做了太多對不起先祖,對不起葉湫派的事,爹隻希望,你能重新帶領葉湫派,成為蒼境西疆,無可取代的仙門之首。”
葉重戈心口的血森羅失去宿主心血的滋養,迅速萎靡凋零。失去血森羅莖枝的支撐,葉重戈無力地跌落。
葉凡青也跟着一塊跌落下來,距離地面足有幾丈,像葉凡青這樣身受重傷的玄修,不至于摔個半死,也得十天半個月卧床不起。
這種情況完全出乎意料,衆人還在震驚中沒完全拐過彎來,等反應過來時,就算祁樾催出風盤也來不及了。
就在葉凡青即将重重摔在地上之際,磚縫間奮力鑽出一根細嫩的血森羅藤,纏繞住葉凡青的軀幹,然後輕輕放在地上。
做完這些舉動,莖藤很快就散為一抔灰屑。
與此同時,葉凡青身邊傳來一陣悶響,是一團雜亂無章的血森羅藤從半空落下,莖枝包圍間,葉重戈平靜地躺着,胸口血瘀大片,沒有起伏,已經斷氣。
幾人對視一眼,謹慎地走近。
“長悅,此物為何?”陸辰淼發現葉重戈掌心裡滾出一個東西,隻有指節大小,烏漆麻黑的,看上去像顆黑豌豆子。
肖長悅仔細一瞧,心中立刻有浮上答案:
“森羅種!!”
“森羅種!”
二人同時想到答案。
一旁,葉凡青本就帶着重傷,再加上葉重戈勾結魔孽,又被他親手殺死對打擊,身心俱崩,倒在血泥上,昏迷着。
姬雀因上前為其診脈,葉凡青沒有大礙,就是過度疲勞,又遭受劇烈刺激,需要抓緊療傷吃藥再修養幾日,現下不省人事,自然是不能跟着他們去找潺娘。
“我們當中唯有姬前輩較通醫術,有勞前輩先帶着葉少主回去,安頓好人,至于潺娘,就由我們四個去應付。”慕青晷提議。
“不妥,太危險了,”姬雀因立刻否決:“潺娘修為雖不及我,但對付你們幾個綽綽有餘。光光你們四個去,澈兒又無暫時法動用玄力,太以卵擊石了。”
二人意見正分歧時,肖長悅扯了扯陸辰淼的衣角,随後走向葉重戈屍體旁,陸辰淼見狀,輕輕跟了上去。
纏在葉重戈周身的血森羅盡數枯幹。陸辰淼用天潋把枝條砍開,肖長悅蹲下,撿起地上的森羅種:
“葉凡青不是說,葉重戈以為這種子是潺娘秘術煉成的靈丹妙藥,把他吃進去了,怎麼他手裡還有一顆。”
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認為是葉重戈利欲熏心,一顆“靈丹”不夠,還多捏了一顆準備随時吞下肚去。
肖長悅把他撿起來,捧在手心翻看,希望能從裡頭找出線索。可他足足瞅了一炷香時間,都沒發現任何蹊跷,這粒種子如同周圍所有枯死的血森羅一樣,死氣沉沉。
陸辰淼一直在旁邊,緊張地盯着肖長悅和他手間的東西,深怕出什麼問題傷到後者。
隻是肖長悅把種子都翻爛了,也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要換做祁樾的暴脾氣,直接把種子捏爆都有可能。
恰巧,二人便聽見不遠處祁樾對姬雀因說:“前輩大可放心帶葉凡青回去療傷,這屹立八百年的葉湫派,如今就隻剩他這一簇獨苗了。雖然我還是看這小子不爽,但得把人救了,才有我報仇的機會不是?至于潺娘那邊,您更不必擔心,聖山派來支援的弟子即将抵達鄰疆城外,不論她有什麼陰謀,結果都是被咱們捏爆!”
肖長悅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緊接着,一股熱流從手心出發,順着手臂經脈快速向上流淌延伸,霎時就灌進識海裡。
他怔神幾秒,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第一反應想運轉内力,把這不速之客驅逐出去。轉念一想,這東西進入他識海時,身體沒感到一絲不适與抗拒,好像與其他玄流融為一體。并且進入識海後,識海對此沒有排斥,可見這股東西沒有惡意,反而令肖長悅覺得識海充盈。
蓦然,一陣聲音在識海中響起,肖長悅聽見的那一刻,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