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樾直徑走至圍牆前,抽出腰間其中一把彎刀,橫在前胸,掌間微微催動玄力,紫光随之灌注到彎刀上,他将刀抵在圍牆上,其上顯現出一面隐形的屏障,屏障有規律地忽隐忽現,片刻,打開一道口子,圍牆上一扇不大的門随之顯現。
祁樾召出一團紫風圍住陸辰淼,然後招手示意他跟上。
“浔陽城是江湖散修的一大聚集地,我之前說了,有一批自發行俠仗義的散修,這片園子就是他們的據點,我也算是其中一員。隻是城中各色各樣,各懷心眼的人無處不在,防備點是必要的。”祁樾邊走邊同陸辰淼解釋。
途間有一些過路的散修,都頻頻回頭觀望陸辰淼這張新面孔,相互議論是不是新加入的同伴。
祁樾突然出手扯下陸辰淼腰間的蘭花牌,在旁人看來悄無聲息,陸辰淼感覺到了:“你做甚?”
“在這個地方,還是把這種象征宗門的東西收好為妙,玄門與江湖散修間雖無深仇大恨,但相互看不順眼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這裡是散修們的地盤,要是見到你一個玄門中人進來,很難說會不會聯起手來把你趕出去。”祁樾不慌不忙地解釋。
說的在理,陸辰淼抽回蘭花牌,放進納佩裡保存好。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頓喧嚣喝彩聲,陸辰淼朝聲音源頭方向望,祁樾卻習以為常,嘴角還不自覺擒出抹笑意。
陸辰淼注意到祁樾的神色:“你笑什麼?”
“去看看就知道喽。”說着,他快步朝喧嚣方向走去,陸辰淼人生地不熟,不知該往哪走,隻好跟着祁樾一起過去。
源頭是一處空曠院落,中央搭了個不太正式的台子,台上正面對面站着兩人,其中一道身影遠看很是熟悉。
這個局勢,不用想就知道,台上二人剛在比試,而方才那陣喝彩,大概因為決出了勝負。
“放哥,你不行啊,三十好幾人了,幹不過一十幾歲小朋友,這些年怎麼混的?”台下一散修大聲調侃。
迎來一群高喝低呼的起哄。
“你們懂什麼?一個個能的很是吧?來,哪個高手自告奮勇上來跟我比一場。”台上被稱放哥的散修指了台下一周,并非真的生氣,卻是開玩笑地回怼。
“好了好了,這次能僥幸打赢,得虧放哥讓着,不然玄時根本勝不了。放哥實力強勁,你們就别瞎起哄了,今後,玄時還得多向他讨教一二。”所謂十幾歲的小朋友朝放哥行了一禮,滿面謙遜。
玄時?陸辰淼聽此名格外耳熟,稍作思索得到答案,“玄時”二字不就是那個更越樓大弟子慕青晷的表字麼,他居然也在浔陽。
台上慕青晷看到人群外的祁樾,淺淺一笑,并招了招手,接着又看見一旁的陸辰淼,微驚自語:“陸公子?”
台下人群順着慕青晷視線望來,幾個年紀較輕的立馬圍了過來,一口一個“樾哥“地噓寒問暖,陸辰淼被迫擠出人牆外。
這種情況,慕青晷也擠不進去,但他習以為常地走到陸辰淼身邊:“陸公子怎會來浔陽?”
“你是跟着祁樾一起來的?”陸辰淼問。
慕青晷點頭:“前段時間我在祁府休整,準備回更越的時候,他說要來浔陽辦點事,問我有沒有興趣一道,我尋思這裡離更越不遠,又是順道,就随着一塊來了。”
陸辰淼目光挪向慕青晷發頂,果然,平日佩戴的木钗已經換成其他平平無奇的木钗,應該也是收起來了。
日入之時,不知何處響起幾陣沉重冗長的鐘響,回蕩在整座園子周圍乃至上空,四面八方像是得到某種指令,接二連三起燭點燈,片刻,由近至遠,放目望去,整座園子已是燈火通明。
圍着祁樾轉的衆人紛紛散開,大多朝着一個方向去,那裡遙遙望去,有點點紅光晃動。
慕青晷主動為陸辰淼解惑:“這裡對外而言,其實是座梨園,日間夜間都會有戲目安排,但觀戲名額有限,也非先來後到的規矩。園主會拟定一份名單張貼在城中告闆,名單上的人次日能來免費觀戲。倘若沒有出現在名單上的其他人也想來觀戲,就得擲重金買入園資格,如此,仍然還有好一部分人願意花這個錢來一睹風采,全然因為此園園主驚為天人的扮相與唱腔。”
祁樾挑眉:“沒錯,無音兄接濟了滿滿一園子散修,靠接些民間委托寫寫戲本為生。後來逍遙自在的日子過慣了,就在浔陽買下這樣一片園子,一手建立起來。時而想想真是羨慕,一日之内就能賺的盆體滿缽,比我以前在家一個月的零花錢多好幾倍!”
慕青晷突然想起什麼,輕抽涼氣:“祁樾,七日前欠無音兄的幾兩銀子你是不是還沒還?”
祁樾心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他對慕青晷又罵不下口,隻尴尬地幹咳兩聲道:“今日夜間戲快開始了,陸公子,我帶你去觀賞吧,不在名單上又能免費聽戲,可是撿了天大便宜哦。”
不等陸辰淼拒絕,祁樾已經自顧自攥着他手腕往戲台方向拉。
戲台比想象寬敞不少,用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木材搭造,部分地方塗上彩色漆泥。台沿雕刻各式各樣的百草花卉鳥雀。整座戲台從頂到底無一處潦草,遠看像座瓊台仙閣,甚是精緻美觀。
幕後樂聲已然揍起,席下看客滿盈,還有幾個肚皮渾圓、脖頸幾層的中年男人倚坐在距台最近的首排賓席上,周邊有專門美婢服侍,一瞧便知是一擲千金的财主老爺。
樂聲揍到某一節點,幕後緩緩踱出來一人,身量修長,妝面來看,戲中角色應是溫婉纖柔的閨閣千金,故事基調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