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有病,我墜入愛河,腦袋摔出病了,”祁樾第一次跟慕青晷頂嘴:“那個狗屁血神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要奪走你的身體,你全身上下隻能是我的,誰要把你搶走,我就跟誰拼命!”
祁樾音量絲毫未剪,尤其最後一句,他還故意拉高聲音,深怕有人沒聽清,嗡嗡議論很快在玄修群裡漾開。
“辰淼,他倆真是這種關系?”沈人青滿臉好奇問陸辰淼。
後者不搖頭也不點頭:“或許,真如你所見。”
慕青晷又想去擰面前的混蛋,這回祁樾長記性了,沒讓對方得逞,一把穩穩當當抓住慕青晷的手腕,緊緊握在手裡揉捏。饒是再怎麼厚臉皮的人,此刻都難逃一羞,何況本就臉皮厚度平平的慕青晷,臉頰早在不覺間竄上火熱,就算他死不承認,祁樾也看在眼裡。
“玄時,我想問你個問題。”祁樾收起混裡混氣的模樣,慢慢捏住慕青晷整隻手,帶到自己臉頰上,撫在他為他所傷的血口。
慕青晷有些不敢擡頭于他對視:“什麼?”
“你剛才是不是叫錯我名字了,祁越影,是什麼?”祁樾深情望着眼前臉耳皆泛紅的人。
慕青晷心跳極快,咽了口唾液讓自己平靜些:“‘怎見得好馬,有多少名色?隻見赤電、超光、越影、奔雷、蹑景、逾輝。’越影乃駿馬名,駿馬奔騰飛躍,來去如風,在我心中,尤若你。我知道你自小離家遊曆江湖,無暇為自己取字,也無所謂于此,所以自作主張,在心中将越影二字做為你的字,若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再想便罷了。”
靜默片刻,慕青晷頭頂傳來一陣輕笑,緊接着,他感到後腦勺多了一道束縛,竟是祁樾用另一隻手将其捧住,然後逐漸有陰影傾倒下來。他心中猛然一驚,來不及思考就下意識手指一扣,陰影戛然而止,聽到一陣慘叫。
祁樾立即甩開他那隻手,死死捂着臉上傷口:“慕青晷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要是這道傷結了疤去不掉怎麼辦!我怕你以後看着難受。”
慕青晷一聲冷哼:“看你?我還不如天天對着卷籍看,比你好看多了。”
祁樾還想再說什麼,尹中恰時從外邊跑進來,說是憑借斥魔令,外頭血海沒有方才那麼勢不可擋,大多幸存弟子已經撤出坊外,并且組織城中百姓出城避災。
一道斥魔令阻止不了如此排山倒海的血海多久,隻能壓制一時,他們不宜在此多做逗留,還得盡快離開才好。
走出石室甬道重見天日,陸辰淼才發覺已是翌日食時,他們是昨日更早些進來的,至此足足有十二時辰有餘。
肖長悅自半夜與陸辰淼以奇特的靈魂出竅方式交流過後,大概一個時辰才睡着,那時天已經初現白露,直到窗外枝頭有打了雞血似不斷亂啼的鳥雀,将他強行從昏昏沉沉睡夢裡扯出來。
奇怪,他在九朝門待了數載,從未聽過這般吵鬧又聒噪的鳥鳴,像是知道他睡的正香,而偏不如他願。
被迫起床的怒火很快竄上來,憋在喉嚨口必須要得到釋放,今天不把這隻殺千刀的臭鳥抓起來烤肉吃,他就不叫肖長悅。他盯準聲音傳來的方向,大緻是床頭那扇窗外的,隻聽“砰”一聲巨響,幾乎是震碎窗戶的架勢,挨着窗的枝頭因此劇烈顫晃,幾隻受驚的肥啾一個激靈剛要起飛,肖長悅眼疾手快飛出一道早已準備好的陣子,陣子撐開網狀,迅速一收。
抓到了!
肖長悅在心裡驚呼,立即收網,很快又愣在原地。
網兜裡根本不是肥美的小雀鳥,而是一支一指長寬的骨哨。抓不到鳥他想到了,抓到一根來有不明的哨子,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要是阿悅喜歡我這隻骨哨,本座隻好忍痛割愛贈你了。”
這個嗓音,隻要入耳,肖長悅不用思考,就知道是何方神聖。
他像觸到瘟神一般,忙不疊解了網,抓出裡頭的骨哨,哪裡抓來朝哪裡丢回去:“好意心領,我不喜歡,速速收回。”
後者不在意他态度惡劣,輕松接住哨子,叼住吹了幾聲:“如何,是不是比真鳥叫的更加清脆悅耳?”
沒錯,就是這陣聲音,把他硬生生弄醒的罪魁禍首。肖長悅又“轟”一聲用力緊閉窗戶。算算時辰,差不多到了跟枯骨爪約好前往蒼佑玄堂的時候,便洗漱更衣,帶好防身玄器,敞開房間門時,枯骨爪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他門口那株桃樹上,還是剛才一樣慵懶躺姿。
雖說現在是深秋,并非桃花花期,肖長悅尤愛這株他親手栽的小桃樹,實在擔心枯骨爪把枝杈壓壞了。
他還沒開口,枯骨爪就從他煩悶又擔憂的眼神裡看出意思:“放心,我用了輕功,沒把全身重量壓在上頭,你就當樹上蓋了一層薄紙。”
肖長悅不理他,自顧自徑直走向九朝大門。
所幸一路上,枯骨爪沒跟上次湖邊樹林見面那樣時不時動手動腳,隻是不斷找話題要跟他聊天。從入眠堂裡一些事宜到一些值得一述的接過的委托,肖長悅都當随便聽聽,并沒有太大興趣,直到對方口中說出“陸辰淼”三個字。
肖長悅目中一亮,迫不及待問枯骨爪:“他現在如何了?風華坊眼下什麼情況?還有祁樾和慕青晷,他們也還好嗎?”
枯骨爪讓他蓦然間強烈的反應一愣,很快又覺得本來就是正确現象,葉湫府時,陸辰淼對肖長悅的舍命相救他親眼目睹,這全然超越普通同伴的反應,甚至連相熟多年的摯友,都未必能做到如此毫不猶豫地豁出性命。
此二人之間的感情,或許早已超越友誼,并且還在不斷升溫。
不過,這不影響他對肖長悅的濃厚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