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n Sama!你可以……可以能分我一點吃的嗎?!——” 一個身形瘦小、面容憔悴的小男孩,猛地攔住了她的去路,他仰着頭,可憐巴巴地望着她,眼神中滿是渴望與哀求,語氣急切又誠懇。
顫抖的聲音仿佛在訴說着長久以來的饑餓煎熬。
然而,當男孩瞥見跟在她後的那群孩子正滿臉不善地向他逼近時,他原本因饑餓而皺成一團的小臉,瞬間閃過一絲驚恐。
原本如擂鼓般的肚子,此刻傳來的饑餓感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想到日後可能會遭受這些人無休止的挑釁,他覺得還是不要惹上麻煩為妙,心底一個聲音催促着他;你怎麼敢麻煩她啊!還不快趕緊逃跑!
就在他滿心懊悔,還未來得及說出那句道歉時,隻見被那群孩子如衆星捧月般簇擁在中間的天使凜開了口。
“餅幹可以麼?”
她不但沒有責備自己的突兀,也沒有呵斥自己的無禮,相反的是以一種及為溫柔似帶着些安撫的語氣詢問着自己。
一時間,男孩徹底愣了神,大腦如同被抽去了思緒,一片空白。
他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滿是驚愕與迷茫,甚至還未完全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受到了何等珍貴的恩賜。
同時地,未得到回應的天使凜并未惱火。
隻見她走到男孩面前,伸出如羊脂玉般細膩的手,輕輕地拉起男孩的手。
随後,她将一塊包裝精美的夾心餅幹放在了他的手心。
餅幹的包裝在黯淡環境中仍透着精緻,彩色的繪圖在微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澤。
在她的身後突然有一個女音猛地驚呼出聲:“Rin Sama 太仁慈啦!這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這聲呼喊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其他孩子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感召,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贊着。
“Rin Sama的心,比世上最甜美的糖果還要甜!她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天使!”
“是啊是啊,Rin Sama心地善良!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公主!”
“Rin Sama 随便一個舉動,對我們來說都是莫大的恩賜!”
孩子們誇張地描述着天使凜在她們眼裡的舉動,勝似拯救了世界那般精彩。
“非常感謝!Rin Sama!” 聽着她們用着各種天真幼稚的形容詞不斷地恭維她,男孩也瞬間激動得滿臉通紅,如同熟透的番茄。
他慌亂地彎下腰,深深地鞠躬道謝。
對此貌似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深感疲憊的天使凜并未說些什麼,隻是淡淡的颔首回應了他的緻謝,之後便離開了。
随着她轉身離去,那群孩童如同忠誠的衛士,緊緊追随着她的身影漸漸遠去。
隻留下男孩還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神中滿是羨慕與渴望。
望着那些人如此盡心竭力地守護在她身邊,男孩的内心不禁泛起層層漣漪,升起一股強烈的幻想。
原來,跟在她身邊的人,都能被她這般溫柔相待啊。
他想象着自己也能融入那個圈子,每天圍繞在她身旁,聆聽她悅耳的聲音,感受她溫暖的關懷。
他幻想着自己能與她一同在院子裡漫步,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
她的善良、她的美麗,就像磁石一般深深吸引着他。
男孩的眼神中滿是向往,在心底暗暗想着:我也好想跟在她身邊啊,哪怕隻是為她撿起掉落的手帕,或是在她疲憊時為她遞上一杯水,能常常見到她的笑容,感受她的存在,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然而,并非所有孩子都懷揣着這般美好的憧憬。
嫉妒的暗潮,在福利院的角落裡悄然湧動:
總會有一些孩子,他們深陷嫉妒的泥沼無法自拔。
在他們眼中,那些優等體面的待遇不該獨屬于天使凜,憑什麼她能在這困苦的環境中享受這些?
這份嫉妒如同毒瘤,在他們心底瘋狂生長,逐漸扭曲了他們的心智。
為了宣洩這份嫉妒,他們在背後結成了一個個小團體。
這些小團體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惡獸,伺機而動。
在福利院那光線昏暗、鮮有人至的角落,或是堆滿雜物、散發着腐朽氣息的倉庫裡,他們聚在一起,壓低聲音,開始對天使凜展開惡意诋毀。
“哼,她憑什麼過得那麼好,我看她就是院長不能帶回家的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不然院長怎麼會對她如此寵愛!”
“沒錯沒錯,肯定是這樣,福利院的大家都是被抛棄的人,她一定也是被老院長抛棄了!”
“院長年紀那麼大了,怎麼可能一直照顧她!我看她以後會不會被領養走!”
“欸,我和你們說!到時候萬一有人要領養她,我們就這樣——”
“嘻嘻嘻嘻!我贊同!”
“我也認同!——”
幾個孩子聚在一起随聲附和着,彼此的眼中都透着不懷好意的光。
仿佛在幻想用這些惡意的手段将天使凜的美好形象徹底擊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在這無人知曉的角落裡,無情地刺向天使凜,而他們卻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是多麼殘忍,隻是一味地沉浸在因嫉妒而生的惡意之中,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填補自己内心因匮乏與不甘而産生的空洞。
可那些在背後對天使凜肆意诋毀的孩子們,從未真正窺探過她生活的真實模樣。
他們眼中天使凜所擁有的優渥,不過是浮于表面的假象,如同泡沫般脆弱易破。
當夜幕降臨之時,福利院便被濃稠如墨的黑暗完全籠罩。
萬籁俱寂,死寂的氛圍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仿佛要将世間的一切生機都吞噬殆盡。
在這令人膽寒的黑暗中,天使凜獨自蜷縮在松軟的床上——
她小小的身軀拼命地蜷縮着,緊緊地抱住自己,仿佛這樣便能從自己的懷抱中尋得一絲微薄到近乎虛幻的安全感。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體依舊止不住地顫抖,那顫抖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連帶着牙齒也在打顫,發出細微而又無助的咯咯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回蕩,更添幾分悲涼。
随着房門的打開,她的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那跳動的頻率快得讓她感到窒息,似乎下一秒心髒就要沖破胸膛。
每到這個時刻,恐懼就像一群冰冷而黏膩的爬蟲,從她的腳底開始,沿着小腿、大腿,緩緩爬上脊背,繼而蔓延至全身。
緊接着,闖入者拖着那黏膩得仿佛能滴出汁液的語調,甜甜膩膩地喚道:
“RinRinko 醬~有沒有想我啊——快到我這兒來。”
那聲音就像夏日裡變質的糖漿,黏糊糊且散發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帶着尖銳的鈎子,直直地刺進 Angel 的心裡,讓她渾身泛起一陣惡寒。
“RinRinko 醬~最近怎麼圍繞着你的蒼蠅越來越多呢?是不是最近不乖呢~”
那聲音沙啞又帶着一絲扭曲的興奮,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更添幾分恐怖。
每一次回憶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遭遇,她都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正在被一點點地撕裂,每一絲撕裂都伴随着鑽心的疼痛,讓她痛不欲生。
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宛如一潭死寂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點希望的光亮。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那滿是憔悴的臉頰滑落,大顆大顆地砸在衣衫上,瞬間浸濕了一片。
老院長的手指在女孩細膩的皮膚上摩挲,那觸感就像粗糙的砂紙在打磨着光滑的美玉,令她感到無比的不适。
他嘴裡喃喃低語:“RinRinko 醬,你是屬于我的,隻能屬于我。”
在其他孩子面前似仁慈可依賴的父親,此刻卻如同脫掉人皮的狼一般,将本性全然暴露了出來——
他用那肥厚的手掌在天使凜裸露的肌膚上胡亂摩挲,仿佛在把玩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他的懷抱對女孩來說,如同囚籠,散發着令人窒息的腐朽氣息。
那是歲月的污垢、人性的醜惡與堕落混合而成的味道。
每一次,她都拼命壓抑着想要嘔吐的沖動。
可淚水總是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隻因她不想在這個惡魔面前展現出更多的脆弱。
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天使凜就像一隻被無情遺棄在黑暗深淵的玩偶。
沒有思想的自由,沒有行動的自主,隻能任由命運的擺弄,任人踐踏。
“RinRinko醬~是整個院裡最完美的東西呢。”
我不是東西——
是人。
不是物品——
而此刻,她無數次在心底建立的的尊嚴,被一聲聲甜膩惡心的腔調踐踏得粉碎,最後似風中飄散的塵埃,了無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