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真一郎第一次從伊佐那嘴裡聽到Angel這個名字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形象。
彼時,伊佐那是滿臉驕傲地對他說:“Angel可是我們院裡最漂亮的,那些小屁孩才不配和她一起玩呢。”
聽聞臭屁般的炫耀,真一郎隻是嘴角上揚露出寵溺的笑容。
他隻當伊佐那是小孩子氣,在吹牛罷了。
畢竟,小男孩嘛,總是身上帶着些誇張勁兒。
還說别人是小屁孩呢,伊佐那不也是跟着女孩屁股後跑的小鬼一個嘛。
真一郎不忍打破弟弟的美好幻想英雄夢,那句吐槽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沒有嘲笑出來。
可當他真正見到 Angel 時,一切想法都被瞬間颠覆——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Angel 身姿高挑出衆,亭亭玉立在那裡,宛如一株盛開在暖陽下的百合花,散發着别樣的魅力。
真一郎的目光在觸及她的那一刻,便如同被磁石牢牢吸引,再也移不開分毫。
他心中一陣慌亂,隐隐覺得自己這般目不轉睛的模樣既窘迫又有些許龌龊,仿佛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隻能尴尬地微微别過頭,試圖掩飾内心的波瀾。
真一郎下意識地以為 Angel 和自己是同齡人。
她周身散發的氣質成熟且優雅,言行舉止間透着一種超越年齡的從容,讓人很難将她與伊佐那口中福利院的孩子聯系起來。
後來,真一郎與家中有一對弟弟妹妹的好友閑聊時,提及此事,心中的疑惑才終于得到解答。
朋友隻是拍了拍真一郎的肩膀,笑着解釋道:“你不會不知道吧?女孩發育都比男孩子早一點。身高啊第二性特征啊,比男孩發育比較快呢。”
真一郎聽後不禁啞然失笑,暗自嘲諷自己眼拙。
伊佐那嘴裡經常念叨Angel時候露出的驕傲神色原來不是吹噓啊。
臭小子,女人緣居然比自己好的不止一星半點啊——
說起伊佐那和真一郎兩人相識的緣由——
在真一郎的家中,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名叫艾瑪。
那是爺爺在某天突然帶回來的孩子。
據爺爺說,那天艾瑪怯生生地站在佐野院前,手裡還緊緊地攥着一封信,那是狠心抛棄她的母親留下的。
信中,女人大概講述了艾瑪的身份和來曆,字裡行間滿是無法撫養女孩的困苦與無奈。
爺爺讀完信,看着艾瑪瘦弱的模樣與滿是惶恐的雙眼,心疼不已,毫不猶豫地将她領進了家門。
自那以後,家中便多了佐野艾瑪這個陌生卻又惹人憐愛的面孔。
真一郎并不是那般冷酷的少年,相反,他的心思細膩,溫柔又強大,同那些不良少年不同,他能夠坐上頭目這個位置,靠的是一顆真誠炙熱的心。
從艾瑪進家門起,他就一門心思地想和這個妹妹打好關系。
他常常陪着艾瑪玩耍,給她講有趣的故事。
在與艾瑪聊天的過程中,他得知妹妹還有個哥哥,卻被媽媽扔在了福利院。
起初,真一郎純粹是出于好奇,才來到橫濱這邊的福利院打聽情況。
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那個叫黑川伊佐那的小孩。
見到伊佐那的那一刻,真一郎着實吃了一驚,這孩子的模樣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同。
他有着一頭顯眼的白發,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獨特的光澤,深邃的眼眸猶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怎麼看都像是個混血兒。
真一郎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無數個念頭:又或者…… 他根本不是艾瑪媽媽的孩子,所以那個女人無情地将他扔在了福利院,而不是佐野家門口?
一想到這兒,真一郎的心猛地一陣刺痛。
日本向來對傳統習俗的尊崇深入骨髓,民族特性在其社會文化的方方面面鮮明彰顯。
這種對傳統和民族的重視,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日本社會的獨特風貌,但也衍生出了一些複雜的現象。
也因此,長久以來,日本社會中排外現象時有發生。
他擡眼望向福利院略顯破舊的環境,看着伊佐那身處其中,想到當下社會裡像伊佐那這樣被抛棄的孩子,不知要面臨多少艱難險阻,心中不禁一陣發緊。
看着眼前這個與本地外貌特征毫無相似之處的孩子,真一郎憐憫之心瞬間湧上心頭。
他暗自思忖,自己雖與伊佐那無血緣關系,可艾瑪畢竟是自己妹妹,伊佐那也就算是自己半個弟弟,沒能早點找到他,讓他在這福利院受苦,自己難辭其咎。
真一郎一方面想彌補内心這份愧疚,另一方面,看着伊佐那孤苦伶仃的模樣,打心底裡就想把他帶回家,給予他溫暖。
從那以後,真一郎便經常來福利院看望伊佐那。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漸漸成了要好的朋友,真一郎也愈發堅定了照顧伊佐那的那份責任,也更加堅定了想要和他成為真正兄弟的決心。
真一郎絕非旁人初見時所揣測的那種嚣張跋扈的叛逆少年。
伊佐那初見他時,一頭張揚怪異地飛機頭顯得真一郎身上有幾分不良的傻氣。
然而,一旦深入接觸便會驚覺他的内心世界與外在表象有着天壤之别。
真一郎的心思細膩得如同春日裡漫天飛舞的柳絮。
任何細微之處都逃不過他的敏銳感知。
在與夥伴們日常相處的點滴間,他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誰情緒低落。
他的組織裡若有成員因家庭瑣事愁眉不展,他不會像普通不良少年那樣,對這些生活瑣事嗤之以鼻,而是主動拉着對方尋個安靜角落,自己先坐定,微微仰頭,目光專注地看着對方,耐心傾聽對方的傾訴。
傾聽過程中,他時而輕輕皺眉,時而微微點頭,給予對方每一處回應。
待對方講完,還條理清晰地給出一些貼心建議,用溫暖話語驅散夥伴們心頭的陰霾。
真一郎首次在孤兒院看望伊佐那時,面對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目光,他眼神裡滿是無盡的溫柔。
他會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子,讓自己與孩子們平視,用平等的姿态認真回答他們提出的每一個幼稚問題,哪怕問題再荒誕不經,他也不會有絲毫敷衍。
他的溫柔,恰似山間潺潺流淌的涓涓細流,悄無聲息地潤澤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真一郎的強大,絕不僅僅體現在面對困境時展現出的堅韌不拔,更在于他内心深處那份與生俱來的擔當與沉甸甸的責任感。
與那些隻知逞兇鬥狠、靠暴力手段争奪地盤的不良少年截然不同,他能夠穩穩地坐上頭目這個位置,靠的并非兇狠的拳腳和強硬的手腕,而是一顆真誠炙熱的心。
他對待每一個成員都真誠相待,将他們視為并肩作戰的家人,關心他們的生活,關注他們的成長。
也正因如此,‘黑龍’中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心悅誠服,甘願死心塌地地追随他,在他的帶領下,攜手向着共同的目标前行。
正是真一郎這般獨特的人格魅力,如同一束耀眼的光,深深吸引着伊佐那。
伊佐那望向真一郎的眼神裡,總是閃爍着崇拜與敬仰的光芒,打從心底裡深深喜歡着這個大哥,自然而然地把他當作偶像那般看待。
平日裡,伊佐那會不自覺地模仿真一郎的言行舉止。
學着他沉穩中又帶着些少年跳脫那滑稽的走路姿态,學着他誇張滑稽的那飛機頭型,甚至學着他嘴裡時而無意蹦出的不文明口頭禅……
隻要真一郎在場,伊佐那的目光便很少從他身上移開,真一郎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奉為圭臬。
在伊佐那的世界裡,真一郎所帶來的感覺與鶴蝶Angel兩人帶給他的體驗截然不同。
鶴蝶與伊佐那相處時,更多的是一種平等的夥伴關系。
他們一同在福利院的生活裡摸爬滾打,彼此分享着日常的喜怒哀樂,一起面對福利院生活的種種艱辛。
雖然自己經常‘仆人’‘仆人’那般的呼喚着他,然而在自己的心底,鶴蝶更像是并肩作戰的戰友。他們在同一水平線上,相互扶持,共同成長。
而Angel在伊佐那心中,是特别的存在。她溫柔美麗,給予伊佐那的是細膩的情感反饋和毫無怨言的誇贊追捧,好似會無條件支持自己且是僅屬于自己的‘戰利品’。
而真一郎的出現,才徹底加深了伊佐那對 “兄長” 這一角色的認知。
真一郎第一次踏入福利院時,伊佐那就被這個年長少年身上獨特的氣質所吸引。
他身形高大,舉止間透着沉穩與自信,眼神中總是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當他看向伊佐那時,那目光裡的關懷與期許,瞬間擊中了伊佐那的心。
在兩人相處的時候,真一郎的每一個舉動,都像是在向伊佐那展示着一個全新的、充滿力量的世界,讓伊佐那忍不住想要追随。
随着相處時間的增多,伊佐那對真一郎的信賴與依賴也與日俱增。
伊佐那打心底承認了這個哥哥。
在他的意識裡,真一郎就是那個真正關心他、愛護他的兄長,這種感覺是如此真實、如此強烈,以至于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兩人并不相像且毫無血緣關系的這個事實。
在伊佐那的世界裡,真一郎已然成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渴望成為的榜樣,是他在這個複雜世界裡最堅實的依靠。
真一郎對伊佐那做出的承諾,不像那個女人随口一說便抛之腦後。
每一次,真一郎都會認真地看着伊佐那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許下諾言。
他承諾會一直陪伴伊佐那,見證他的成長;
承諾會保護他,不讓他再受到任何傷害;
承諾會帶着伊佐那去看更大、更精彩的世界。
這是繼那個抛棄了他的女人之後,伊佐那生命中第二次堅信的承諾。
“真一郎要說話算話!——”
“當然,我以黑龍總長的身份發誓,我對伊佐那的承諾都是真的!”
“那要是實現不了呢?”
“實現不了呢……可能是我真的能力不足吧,那沒辦法了,伊佐那打我一頓好了,直到你解氣為止吧,哈哈哈哈——”
“什麼嘛,我才不要和真一郎打架。”
“呦吼~我們伊佐那還知道疼哥哥呢?”
“才不是,因為真一郎你很弱嘛,肯定打不過我吧——”
“喂!——我真的會受傷啊 心這裡!”
時至今日看來,真一郎穩步培養着兩人的兄弟情義。
隻是他也預測不到日後會因為自己的意外帶來怎樣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