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慌。
元昭昭微微笑着,将掙紮亂動的銀子塞進聞訊趕來的齊城懷中。她摘下絲綢手套,防止粘上貓毛,引發某人過敏。
陸謂年移開目光。
元昭昭的笑溫和如皎潔明月,不刺眼,不張揚,幹淨溫亮。
光滑的手臂白嫩如玉,挽住他的臂彎。
陸謂年不禁扯了扯領帶。
元昭昭恍若無事地擡頭:“走吧,陸先生,協議第一條——”
“同進同退。”
畢竟來之前剛敲了某人的竹杠,每月可以從陸氏集團領取五千元居家辦公費,她當然要好好表現,不辜負老闆的“信任”和“照顧”。
陸謂年低頭,見小姑娘躍躍欲試,仿佛參加的不是酒會,而是運動會。
她好像總有無窮的精力,面對紛繁陌生的世界。
是他撿對了人。
還是,在他的天地之外,世界就是這麼鮮活、溫暖、明媚?
銀子在齊城懷裡不甘地扭動,嚷嚷:“兩腳獸!你不是還要我幫忙嗎!你過河拆橋!不,你沒過河就拆橋!你見色忘友!你見錢眼開!”
他的抱怨像連珠炮似的,悉數落在元昭昭耳中。
元昭昭無奈地歎了口氣,借用心聲耐心安撫。
首先她要當好一隻花瓶。
花瓶哪有手腳抱貓呢?
銀子“哼”了一聲。
壞兩腳獸,都被陸某人帶壞了!
快門聲如浪潮般湧來。
“這就是你金屋藏嬌的那位?”
黑色緞帶裙高雅端莊,來人雙手抱胸,烏發高盤,大氣明豔。
正是蔺氏集團千金,蔺聞雪。
“蔺二小姐出身名門,要身段有身段,要學識有學識,這幾年與陸大公子更是合作無間,連帶着在蔺氏集團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外頭盛傳,她就是陸大公子的心上人——”
“可不嘛,聽說蔺董事長連嫁妝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二人的好消息呢!”
“那這……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看着也不像是哪家的名門千金啊……”
元昭昭頂着四周無數窺探的目光,像寵物被擺上了桌,無處遁形,在耀眼奪目的聚光燈下,被人圍着評頭論足。
“真沒禮貌。”銀子不滿地嘀咕。
元昭昭将賓客的熱議盡數收納耳中。
當然,還有銀子喋喋不休吐槽的功勞。
陸謂年迎着各懷鬼胎的視線,慵懶地伸手,攬住元昭昭的腰。
卻保留了微不可見的一寸距離。
“向各位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元昭昭。”
喧嚣仿佛被一刀切斷,空氣凝滞了一瞬,卻又再度被竊竊私語填滿。
元昭昭從侍者的托盤中取過高腳杯,杯中的白葡萄酒在燈光下泛着瑩潤的光。她在一片燈海中舉杯,眉眼是恰到好處的溫柔,既不冷淡疏離,也不過分熱絡。
“元旦的元,昭昭日月的昭昭,幸會。”
蔺聞雪揚起一笑:“什麼時候的事,訂婚都不請我喝一杯?”
陸謂年淡淡地:“這不是知道了嗎?”
他臨時做的決定,連陸家内部都沒漏出一點風聲,何況是他們。
要的就是這麼猝不及防,逼迫那些牛鬼蛇神忍不住粉墨登場,讓他看清這世道冷血模樣。
“你瞞得這麼滴水不漏,可不地道哦——”蔺聞雪沖他使了個眼色,耳尖碎鑽閃爍,是剛上新的輕奢款式,顯然價值不菲。
陸謂年側頭,壓低嗓音:“等我。”
他打算跟“白月光”單獨解釋?
元昭昭識趣地退後半步,淡然笑着從齊城懷中接過銀子,轉身向人少的角落去,對背後的暗流湧動充耳不聞。
“沒必要走這麼遠。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看在你這倆天表現不錯(威脅)的份上,我可以幫你打探一下。”
銀子擡起爪子,撥弄着元昭昭晚禮服上的小穗珠。它尾巴輕輕擺動着,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
“非禮勿聽。”元昭昭戳了下它的小腦袋,“我對陸某人的私生活可沒有興趣。”
銀子悻悻閉上嘴。
口是心非,等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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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爺子,你知道的,一聽說你帶了個女孩回家,馬上關門商議,生怕她擋了我進陸家的道。”蔺聞雪朝角落裡百無聊賴的“小梨花”努了努嘴,“你家的小白花,這麼弱不禁風,恐怕熬不住。”
“你使眼色讓我留下,就是為了說這個?”陸謂年好似全然不在乎元昭昭的安危。
蔺聞雪笑着搖了搖頭:“啧,真是無情。哎,阿城,你家謂年哥這麼冷血,不如别跟着他了,同我混啊——”
齊城:“你倆鬥嘴,能不能别殃及池魚。”
“說正經的,今晚我會出手,免得老爹沒個輕重,折了你新養的嬌花,順帶幫你試試陸家的水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