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團成一團,尾巴上下拍動,水滴四濺。
元昭昭連忙避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貓耳尖尖上好像有點紅。
“拒絕!”
元昭昭也沒勉強它:“那就,昭昭吧。”
模模糊糊的印象裡,元佑捉着她的衣角,拉着她到處轉,有時候在家裡,有時候在草坪上,有時候又在遊樂場。
他笑得那樣開心,與病房裡那個無法睜眼的枯瘦男孩判若兩人。
“昭昭姐姐,你吃這個!”
“昭昭姐姐,你的新衣服真好看!”
“昭昭姐姐……”
“昭昭姐姐……”
真好呀。
元昭昭盯着鏡子中的自己。
可是,她把那樣美好的時光,弄丢了。
“元小姐。”有人在洗手間外敲門。
元昭昭和銀子交換了下視線:“什麼事?”
“陸夫人的保險櫃失竊,”他頓了頓,“監控視頻顯示,您進去過。”
“陸家的意思是,搜身。”
搜身?
大庭廣衆,衆目之下,搜身?
是他陸家的意思,還是他陸謂年的意思?
這件事,針對的是她元昭昭,還是高名召禍的陸謂年?
“哪位陸夫人?”元昭昭隔門相問。
“陸大公子的母親,先董事長的夫人。”
“——銀甯女士。”
銀子突然腳趾發抖。
元昭昭安撫地摸了摸貓後頸:“好,我知道了,這就來。”回頭卻見銀子比她的狀态還要差,不禁出聲問。
“怎麼了?”
不能說,還不到說的時候。
銀子咬着牙,忍住躁動與不安:“沒事兩……昭昭,台子和水太冷了……凍得發麻。”
元昭昭抱起它,輕輕挼了挼:“這樣好點了嗎?”
銀子抓住她的衣襟又松開,甩了甩尾巴,跳到地面上,來回走了幾步,表示沒問題。
元昭昭蹲下身,微微笑着摸了摸它的毛發。
“要麻煩你啦。”
銀子沉默片刻,坐地起價:“我要單獨睡一張床。”
元昭昭指尖一頓:“好。”
“每天一條魚,七天做法不重樣。”
元昭昭保持微笑:“好。”
銀子:“你再答應我三件事。”
元昭昭起身:“在實驗室給你安排一張床,每天讓白大褂給你送魚吃……”
銀子脖後毛炸起:“你威脅我!”
不過是想趁機撈點好處,沒想到又被看似溫溫柔柔的兩腳獸威脅了。
“一件,我答應你一件事,不違反法律法規,不違背道德道義。以後我們互惠互利,直到……”元昭昭看向門外,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直到離開。”
銀子咬咬牙。
适可而止也好。
它伸爪。
“成交。”
元昭昭輕輕握了下它的小爪子。
“成交。”
“從現在開始,我們兵分兩路。”
“事情不是我做的,監控視頻一定有問題。你去傾聽在場所有人的心聲,包括賓客和傭人,能還原多少時間線是多少,最好找出知情人,找到漏洞,之後将聽到的、看到的都告訴我,我再見機行事。”
“那你呢?”
銀子撐着大理石磚,擔心地走向元昭昭,爪子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軟軟的,像一團藏着刀鋒的棉花。
少女狡黠地一笑:“我去找年糕先生,他應該相信自己的未婚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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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昭沿着螺旋樓梯,一步步走回宴會廳。周圍不時有保安、傭人經過,燈光也比來之前明亮。喧嚷的吵鬧聲不絕于耳,即便沒有銀子轉達,也清楚鮮明。
“謂年啊,你從哪裡找的小姑娘,沒家世背景不說,手腳還不幹淨。像這樣的人,别說嫁進我們陸家了,看門都不夠格。”
為首的中年男子明顯發了福,臉圓潤如盤,腿腳也不大利索,支着一根機械拐杖,說話不時敲擊地面,發出“笃笃”的噪聲。
是陸氏集團的二号人物,陸謂年的二叔,陸富。
他哼了聲:“聽說她還盯着聞雪那丫頭的胸針看了半天,一枚胸針而已,我陸家要多少沒有,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這才過去多久,酒會上的大小事情便都被他這位好叔叔了解個一清二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現場裝了眼、安了耳。
“二叔老當益壯,耳力更勝從前。”
陸謂年冷笑一聲:“這麼好用的基因,不如捐給集團做研究,為公司發展做貢獻。”
陸富氣得兩頰直抖。
什麼研究,這小子是咒他死,是扒他的皮、抽他的骨!
“你、你、你……”他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三叔陸察瞥了陸富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接上後話。
“你二叔也是為了你好,監控視頻裡都出現那小姑娘的身影了,搜身不正好證明她的清白嗎?”
他鏡片極厚,顯得人學識淵博又斯文有禮。
“……要是你護着那小姑娘,覺得當着我們這些老家夥的面搜身不方便,也可以請聞雪來嘛。”
陸察環視四周,含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