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桌被滴上了一粒透明珠子，金羽卓一放空自己，淚水就沒有止住，抓着手不肯說話。

她一哭，李希南更慌了，從包裡掏出餐巾紙先是彎着腰給人擦眼淚，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錯往身上擔。

“怎麼，怎麼就哭了，是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嗎？我的錯我的錯，你說出來我改。”

小姨以前說他認錯第一名，悔改不知名簡直就是精辟。

“對，就是你的錯，嗚嗚。”

反正哭都哭了，金羽卓也不在意形象了，接過餐巾紙開始質問：“李希南，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一直沒有說過？”

“我？有嗎？”

“有！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

“天地良心，我家密碼你都知道，我能有什麼瞞着你的。”

“哦——”金羽卓吸了吸鼻子，“那你高二和人打架是為什麼？”

“我沒打……”不死心的李希南想要否定，但在看到金羽卓幽怨的眼神後，就知道，這小老頭把事情交代了，啧。

“好好好，我打了，我就是看他們不爽，你也知道，我那時候心情不好。”

媽媽去世，爸爸再婚，青春期的男孩子情緒有波動就很正常。

“行，不說是吧，我剛剛聽了一半，還沒有問你和誰打架，我想現在就回去問問，到時候再找惠楚打探打探這幾個人現在在做什麼。”金羽卓作勢就要沖回到辦公室，可把李希南吓壞了，趕緊把人拉住。

“你□□呢，都過去了，我就是……”

“就是什麼？”

李希南不安分的腿一抖起來他就不打算說真話，金羽卓不會給他撒謊的機會。

“哎呀，真沒什麼，我們不聊了行不行？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就知道糊弄她，氣她個半死，然後背地裡偷偷為她出氣。

“李希南，你是小學生嗎？”金羽卓忍不住了，接下來每說一句話，就打一下李希南，“我被人說壞話我能不知道嗎？你幹嘛替我出氣！手傷剛好點，好的不學學人打架，打出毛病來了怎麼辦嘛？還瞞着我，是想等着哪天得罪我了說出來當免死金牌嗎？啊？說話！”

李希南也不反抗，就由着她胡來，退都不退一步，準備等她打完了消氣了再想法子哄。

金羽卓又不是什麼眼盲耳聾的傻子，當時班裡說她什麼，她能不知道？

那段時日，李希南心情沮喪，又和家裡人鬧掰，在學校裡也不愛說話，除了金羽卓主動說話，大部分時候保持沉默，為了讓他好受點，金羽卓想着轉移注意力，所以有空的時候就找他聊天。

每天想着法子，想新的話題，下課就趴到李希南的課桌上逗他開心，不知道緣由的人瞎傳八卦，最後的版本就變成了金羽卓倒貼，舔狗，不知羞恥……

但這都無所謂，能說出這些話的人，不會是她生命裡需要在意的存在，流言蜚語，抵不過朋友的心情，偏偏李希南認死理，聽到後和人打架。

如果今天不是班主任提到這事，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好了，再打下去，要打累了。”李希南握住金羽桌的手腕，無奈裡帶點欣喜，他的小青梅，總還是會心疼人的。

鼻子還在發酸，金羽卓不想和他理論。

“哎呀，好了，我知道錯了，但那是十七歲的李希南幹的，可不可以不生二十六歲的李希南氣了啦？茜茜，嗯？”

要不說李希南怎麼能讨人歡心，撒起嬌來讓人沒了脾氣，晃着金羽卓的手，逗人發笑。

“以後我有事絕對不瞞着你了。”

“說話算話？”

“算，特别算。”

四目相對，金羽卓能在李希南的瞳孔裡看到她的身影，才起來剛剛哭得多狼狽，妝估計都哭花了。

“啊！”捂着臉，金羽卓又不願意見人了。

“嗯？”

“妝哭花了……”委屈巴巴的金羽卓又給李希南一錘。

“好好好，妝花了是這化妝品不防水，我們下次不買，哎呀，你别可又哭了。”

用掉最後一張餐巾紙，金羽卓止住了眼淚，想到剛剛李希南哄了她半天，内心又感動又煩躁，對他招招手。

“李希南，你靠過來。”

李希南往前走一步。

“再過來點，耳朵。”

揪住李希南的耳朵，金羽卓踮起腳尖，附耳喊道：“呆子！”

“哇——”

捂着耳朵，李希南看金羽卓偷着傻樂，也不和她計較，她不生氣就好。

“李希南，我要你陪我做一件事。”

“行。”回答很幹脆。

“你都不問問什麼事嗎？”

“我什麼時候真的拒絕過你。”

還在攀升的日頭超過了對面的教學樓，送來的陽光穿過玻璃不偏不倚打在了兩個人的身上，襯得李希南琥珀色的瞳孔更加發亮。

這麼多年，他好像真的一直沒有變化，變的是她金羽卓，是她越來越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