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這小子可太知道該怎麼拿捏月見裡了,小時候他隻要犯了事兒,在松田先生趕過來揍他屁股之前,隻要哼哼唧唧頂着一頭卷毛在月見裡面前看似不羁,實則故意地撒個嬌,月見裡就會把他護在身後免遭一頓皮肉之苦。
後來長相明明更具欺騙性的萩原研二也掌握了這一招,但很明顯效果不如松田陣平好。
要真的哪一天降谷零不管不顧把松田陣平拉到自己面前,他還真不一定擋得住。
月見裡擡起手遮住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當初在椎川和光手下零組的訓練營裡參加特訓的時候,那些抗審訊訓練裡也不是沒有美人計這種東西……隻是無論哪種類型的人他都毫無感覺。
他狠狠搓了把臉,心說還好自己和松田陣平不是真的站在了對立面上。
松田陣平……
月見裡幾乎是強行支撐着身體進入房屋,前腳合上門,後腳就就腳下一軟結結實實跪倒在地面上。
他的表情很是扭曲,看上去想哭又想笑。
攥緊雙手,明明修剪合适的指甲還是刺破了掌心。月見裡掙紮着翻了個身,仰面朝上,很快就滲了一層冷汗。
他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脖頸後仰試圖為自己搏出一絲呼吸的餘地,雙腿無力地在地面上亂蹬着。
救救我……
明明他的面前空無一人,但他的手還是搭在了脖子上,也不知道是在擺脫束縛還是他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
劇烈地掙紮很快讓前不久剛剛遭受了二次傷害的槍傷再次撕裂,鮮紅的血浸透了繃帶又浸透了這一片的衣服,在地闆上留下了一個血印子。
不太明顯的鏽味在月見裡這裡就是刺鼻的血腥,味道沖得他頭暈目眩。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殺人……很讨厭很讨厭,如果說在面對那種本身就罪大惡極死不足惜的惡人時,他還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當接到一些需要“清理”無意中和組織有交集,甚至沒有确切證據證明他們是否知道組織的存在的人,月見裡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他不斷地嘗試用“斯皮亞圖斯”這個身份來催眠自己,可是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他那該死的意識總是會無時無刻不提醒他——他是月見裡,是警察,是公安。
“你是月見裡……”
不知道屬于誰的聲音總會在他執行此類任務的時候出現在耳邊來回飄蕩,月見裡恨不得直接戳破自己的耳膜以此來躲避着令人牙齒發酸的呢喃。
月見裡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處決惡人,也會非常樂意給有困難的人提供幫助。
可是斯皮亞圖斯需要與惡人為伴,毫無壓力地去殺死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
他偶爾也會産生一些混亂——他到底是誰?
月見裡真的快要搞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他還記得自己獲得代号後的第一個合格測試——任務目标是一個8歲的孩子。
琴酒隻是潦草的布置了任務,并告知他自己将會繼續做他的監管者監督他完成此次考核,不過是在暗處監督。
還是月見裡自己花了點功夫去打聽了一下組織會把一個剛上小學沒幾年的孩子當成任務目标的理由。
這個小男孩在集體野營中和大部隊走散了一小會兒,就是這不到十五分鐘的掉隊,他撞見了一趟組織的運輸車,偏偏他讓老師找到他的标志還是“一條在山裡,能走車的小路,看不到盡頭”。
就是這一句話,他給自己判了死刑。
月見裡本來以為自己的心理準備已經做得足夠充分了,但是在看清小男孩的刹那他還是差點破了防。
這個孩子有着一頭和松田陣平極為相似的小卷毛。
當時他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了。
按照計劃,他隻需要在小孩父母回家之前完成任務就可以,隻是行動組的人一如既往不靠譜,那天是小孩的生日,他父母提前下班帶着蛋糕回來,準備給他一個生日驚喜。
月見裡第一時間向琴酒提出了取消任務的建議,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任務了,一個小孩的死亡可以有很多種意外來掩飾,但是一家三口一起在家中死亡必然會引起懷疑。
但是琴酒不僅沒有讓他終止任務,反而下達了解決這一家三口的命令。
“你究竟是擔心會造成麻煩,還是你那點可笑的正義感在作祟,斯皮亞圖斯?……還是該叫你月見裡警官?”
當時他差點沒從藏身的樹上掉下去。琴酒已經多疑到他的一個建議都要分析一下是不是他對組織的忠心不夠純粹了。
沒辦法,他隻能從二樓翻進了那個小家。
按照他自己的計劃,先解決那個在二樓卧室裡興沖沖拆生日禮物的小男孩,再到一樓去解決掉那對夫婦。
就在他緩步來到小孩身後的時候,琴酒又一次惡趣味的發出了新的指令。
“把他帶到一樓去——先殺那對礙事的夫婦。”
他要這個小孩親眼目睹自己父母的死亡,在生日這天。
月見裡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卻不得不向琴酒屈服。
他用自己最溫柔的動作控制了小孩,堂而皇之把他帶到了一樓。
或許是月見裡的長相無害,表情也太過溫柔,小孩不哭不鬧,似乎還以為他也是自己父母請來的客人。
可是一樓正在忙着裝飾客廳的夫婦卻敏銳地感知出了月見裡來者不善。
女主人看上去張嘴就要驚叫。
“噗呲——”
月見裡一手環着孩子,甚至還不忘捂住孩子的眼睛,另一隻手已經把匕首送進了女主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