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都是刺目的紅,月見裡想要挪動腳,卻發現地面上有一種詭異的粘稠感。
低下頭,是已經積累起薄薄一層的血漿。
濃郁的血腥味不斷刺激着他,偏偏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月見裡他有點蒙,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跟着直覺向前走。
隻不過眼前整個世界都是猩紅的,他根本分不清哪裡是路,哪裡又是盡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體力已經快要見底,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爸爸,媽媽……”
他忽然感到很害怕,呢喃呼喚着父母,希望他們能夠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他的呼喚确實奏效了——前方出現了月見夫婦的身形。
雖然隻是很模糊的影子,但月見裡還是一眼從身形認出了前方的兩人是月見平治和月見理慧兩人。
“爸爸——媽媽——”
他提起最後一絲力氣,沖着兩人奔了過去。
“你們——你們……”
就在他距離兩人隻有幾步之遙的刹那,月見夫婦兩人的身體驟然崩塌!
月見裡停住了腳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灘血肉。
……當初公安封鎖了消息,月見夫婦死于虐殺,并且在死後被分屍,PJTF那邊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兩個人的屍體拼湊縫合起來,勉強給了兩人一個全屍。
“……”
他咽了下口水,試着重新邁開腳步,然而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重重摔倒。
回頭看了一眼,是一隻手。
月見裡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倉皇地想要收集月見夫婦的屍體,卻遠不及他們化為血水的速度。
最後月見裡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和地面上的那一層血液融為一體。
還不等他徹底宕機的大腦感到真切的悲傷,眼前的血水忽然映出了畫面——
他一眼就看到了松田陣平。
陣平遇到了危險?!
月見裡十分割裂地抽離出了一部分理智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很快他從畫面裡看到了更多的人:有萩原研二,降谷零,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他們幾個,有椎川和光先生,還有一些外國面孔……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沒有聲音,他花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畫面裡究竟是怎樣一幅場景:組織被消滅了。
這是在暗示未來組織會被徹底消滅嗎?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遊離在世界之外,愣愣地旁觀着大家的喜樂,而自己卻沒有什麼充滿真實感的體驗。
畫面裡沒有他自己。
不過這不重要,月見裡不在乎,隻要組織最後能被摧毀,不管自己有沒有活着看到那個場景,父母都能夠沉冤昭雪。
更何況……松田陣平和他的朋友們看上去也都很好。
這樣就足夠了。
月見裡閉上眼,緩緩昂起頭,試圖把自己代入眼前的歡樂中。
這樣就足夠了,他知道人不能太貪心。
多次的嘗試都失敗了,月見裡隻能重新看向地面,隻不過那似乎預知着未來的場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幾乎面目全非的臉,劇痛在月見裡認出那張臉屬于自己的瞬間撲了上來,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
月見裡脊背發涼,猛地睜開眼!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旁邊睡在地上的松田陣平就像是一個錨,讓他這一葉漂泊的小舟定住了位置。
月見裡的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臉上還帶着未散去的疼痛。
害怕吵醒松田陣平,他拼命把自己呼吸産生的動靜壓到最小。
和過去一樣,月見裡後半夜再也沒有合過眼。
松田陣平一早上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廚房用為數不多的食材做好了早飯。
“快來吃飯吧。”
月見裡盡可能的避免和他的一切接觸,無論是肢體還是視線,匆匆丢下這句話就躲回了卧室,避松田陣平如同洪水猛獸。
松田陣平深知月見裡的性格,能把人留下來就已經是對方最大的讓步,再多逼迫恐怕隻會适得其反。
月見裡的手藝似乎更上一層樓,是松田陣平喜歡的口味。
這反而也讓松田陣平摸不着頭腦,按照月見裡的表現,他不像是對警方有多麼仇視,以至于徹底決裂站到他們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