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裡一直等到松田陣平徹底睡熟了才離開。
對方留在窗戶和門上的警報雖說有些複雜,但是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就離開也不是不可能。
他稍微費了點功夫解開了警報,又把自己睡過的床清理幹淨,銷毀了自己在這裡留下的所有痕迹,這才頂着夜風離開。
冰涼的風拍在臉上,卻怎麼也撫不平他有些雜亂的心神。
不該留在這裡的。
月見裡有些後悔前幾天答應松田陣平留下來養傷的請求,片刻的安甯和溫暖讓他産生了留戀。
這不是什麼好事,有了牽挂也就意味着有了弱點。
他腳步很快,但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就像是一隻飄蕩的幽靈。
“琴酒,這麼急有什麼事?”
琴酒擺弄着他從不離身的□□,頭都沒有擡一下。
“這些天,你在幹什麼?”
月見裡靠着桌子借力,看上去漫不經心,“養傷啊,有什麼事?”
“你的安全屋被炸了。”
“嗯,炸了,住不了了,正在找新住處。”
琴酒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被籠罩在帽檐的陰影下,月見裡沒有太看清對方的眼神。
“記得登記。”
“知道。”
月見裡低着頭,鞋尖在地上碾了幾下,“你急匆匆找我,就是想跟我閑聊?”
他前腳說完,後腳另一邊通道裡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月見裡眼皮動了下,但是沒有轉頭。
“琴酒,我到了。”
是一個青年的聲音。
在琴酒看不見的側方,月見裡搭在桌沿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抽了下。
“蘇格蘭威士忌。”
這就算是對月見裡介紹了一下來人的身份。
月見裡緩緩擡起頭,露出了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公式化笑容,“斯皮亞圖斯。”
“我知道你——月見裡。”
蘇格蘭直接點明了月見裡的真名。
“嗯,我知道。”月見裡看上去絲毫沒有觸動,輕輕颔首,“我很有名。”
諸伏景光站在距離月見裡三步遠的地方,下颌微微發緊。
降谷零說的不錯,月見裡變了。
“你還真是……”
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詞語去形容月見裡,但這句沒說完的話放在這裡倒是莫名有了幾分别的意味。
“怎麼?有人特意向你提到過我?”
月見裡看上去沒把諸伏景光放在心上,反倒是看向了琴酒,“也是一瓶威士忌,和波本有關系嗎?”
“你的嗅覺一如既往的靈敏。”
琴酒把□□收回風衣,“他們倆和黑麥,現在是一個組的人。”
“哦——”月見裡拖長了語調,“所以波本對你提起了我?”
他甚至湊近了一點,“說說看,他是怎麼說我的?”
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咽了下口水。
降谷零是怎麼說的?
他記得那一天晚上,回了安全屋的降谷零面色鐵青,就連諸星大坐在沙發上吸煙都沒管,“啪”一下關上門就回了房間。
“他又怎麼了?”
諸星大還有點不太習慣不和自己嗆聲的降谷零,探頭沖着廚房裡正在做飯的諸伏景光問道。
“不清楚,”諸伏景光也隻是大約聽到了一點風聲,但是詳情同樣一無所知,“我去問問他。”
他進房間的時候,降谷零的臉色已經好上不少,不過明顯還是有心事。
“發生什麼了?任務怎麼樣?”
保險起見,他們倆并不會直接在安全屋裡說話交流,而是打手語。
“任務目标是一個公安,”降谷零頭低着,“死了。”
“怎麼回事?!”
諸伏景光心頭一跳,覺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
“這次的搭檔是月見學長,組織也在監視他。”
降谷零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那個公安保下來,那麼在這次雙人任務裡唯一有可能動手的隻剩下月見裡。
答案很明顯,諸伏景光沒有必要再重複求證一遍。
“他居然在組織裡?”
“他想報仇,似乎很仇視警察,但是在組織裡過得也不太好。”
月見裡沖着琴酒緩緩跪下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現在腦海裡,降谷零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
“組織并沒有完全信任他,可是他為組織做事,還對着琴酒跪下了。”
諸伏景光的眼睛倏然瞪大了。
月見裡對着琴酒跪下?
這幾個字連在一起他都有點理解不了了。
這幾個詞語是可以被放在一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