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川和光眼中閃過痛色,“他這兩年一直在實驗組和情報組手裡嗎?”
“……應該是這樣子。”
“……呼……”
椎川和光緩緩吐出一口氣,扶着額頭在辦公桌後坐下。
“暴露不是你的錯。”他從桌子上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諸伏景光,示意對方打開看看,“是組織安插在你們警備局裡的人,聽到了風聲有意盯上你,我已經和警視總監商量過,把你的權限先接到零組,等到他們警備局把事情處理幹淨之後你再回去。”
“那zero那邊……”
“權限交接暫時需要保密,在警視廳徹底安全之前……還不能随意改動你的身份和狀态,降谷那邊……等到時間合适,我們會通知他。”
“那月見學長那邊怎麼辦?”
諸伏景光疾步湊近,雙手撐在椎川和光桌面上,“zero他還不知道我還活着!本來我們信了月見學長在内網上的資料,他一直在找機會月見學長帶回來!”
椎川和光同樣頭疼,“你的暴露讓組織内部也提高了警惕,這段時間幾乎所有代号成員的資料都在重新審核,他們本人也受到了監管,黑田那邊說試了很多次也沒找到可以安全聯絡的機會。”
“……那FBI那邊呢?”
“FBI?他們也有人在組織裡?”
諸伏景光點點頭,“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化名諸星大也在組織裡,目前在行動組,代号萊伊。”
“這樣啊……”
椎川和光在電腦上敲打下一行字,掌握了這條情報,他們和FBI等部門商讨合作的時候就會多一份籌碼。
“你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嗎?”椎川和光從抽屜裡拿出幾份表格推過去,“這幾天你需要做簡單的隔離,身份信息和内網權限交接完畢之後就可以恢複正常工作。”
“等等!”
諸伏景光一推手摁住了朝自己遞過來的表格,“月見學長說如果方便的話,托我帶句話,我可能……需要先去見一個人。”
椎川和光對他的話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是要去找松田陣平警官嗎?”
“唉?您怎麼知道?”
“你們這幾個小子……”椎川和光露出了今晚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沒一個省心的。”
“他——”
諸伏景光立刻明白過來對方的言下之意,“松田他什麼時候知道的?是誰告訴他的?安全嗎?我們……”
椎川和光擡起手,溫和地打斷了他連珠炮一樣的題問。
“他自己猜出來的……我已經叮囑過他,其他人暫時還都不知道。”
聽聞椎川和光說松田陣平自己推測出了月見裡的身份和任務,諸伏景光反倒有一種“果真如此”的了然感。
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地方,這本來就是松田陣平做得出來的事情,或者說,這一定是松田陣平會做的事情。
“我會讓黑田安排你們見一面,但是其他的事情必須在确保你安全之後才能做。”
“可以。”
諸伏景光沒有異議,隻要能把話順利帶到……多多少少也會抹消一點點他曾經對月見裡的偏見和針對帶來的愧疚。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椎川和光沒有錯過眼前青年眼中的後悔和痛苦,但是思量片刻,直至對方的這一段情緒消失,他也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這是走上這條路必須付出的代價,沒有人能逃避。而且諸伏景光已經明确說明,是月見裡“放走”了他,至于月見裡會面臨什麼,他也不敢再往深處想。
“什麼時候能去見松田?”
諸伏景光幾乎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要把月見裡還活着,也從未停止過對松田陣平的牽挂和思念這個消息告訴對方,他也想讓松田陣平知道,這些年來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人從來不是隻有他一人。
“……時間不早了,你現在這裡休整一下吧。”
椎川和光擡手一指,“裡面是休息室,把自己收拾一下,到了明天上班時間後我通知黑田去安排——安全回來了就别讓同期平白擔心。”
諸伏景光聽着他語氣莫名有些耳熟,卻是一直到在休息室裡的床上躺下才後知後覺回過味——
剛剛椎川和光說話的語氣不就是以前還在警校的時候,月見學長經常提起的“那位長輩”說話的語氣嗎?!
他清楚地記得月見裡當時說對方是“一位認識很多年的長輩”……合着月見裡已經和對方認識了很久?
他“噌”一下坐起來,直勾勾盯着休息室的門。
寒意從脊骨直竄上後背,白毛汗瞬間覆蓋了全身。
月見裡……還有椎川和光,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做出的這個決定?
他細細回憶起組織裡于月見裡為數不過的幾次見面和合作,對方那種發起瘋命都不要的架勢,怎麼想都不像短時間内能夠拿出的決心。
月見裡的眼睛裡隻有不成功便成仁和破釜沉舟的決絕。
這麼一折騰,諸伏景光也徹底清醒了,逃竄了整一天的疲憊和劫後餘生的喜悅帶來的脫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對月見裡内心想法的深深擔憂。
他現在無比迫切想要見到松田陣平,以他的了解,也隻有這個同期有希望能拉住看樣子完全沒有考慮過未來的月見學長一把了。
原本應當很快飛逝的休息時間此刻卻讓他感到度日如年,諸伏景光看着牆上的挂鐘,甚至湧出了些手動把時間調快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