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裡逆着風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小半個東京,趕到了少谷宅位于的别墅區。
他在監控死角把夾克反穿,重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裝束,帶着兩個盒子步履匆匆摁響少谷宅的門鈴。
這時候少谷先生也接到了消息,在家裡和夫人急得團團轉,發動身邊的一切人脈着急忙慌找孩子,聽到有人上滿拜訪也沒心情親自去見,隻是讓家裡的傭人去開了門。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臉色慘白的傭人手裡拿着兩個密封盒驚慌失措跑進來,抖着手把盒子放在夫婦兩人的面前,幾乎站不住。
少谷夫婦一看傭人的反應,雖不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但已經感覺到不妙了。少谷夫人咽着口水伸出手,試了好幾次才打開了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盒子。
“啊——”
攀在少谷家外牆上的月見裡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客廳裡的場景。
少谷夫人一聲短促尖銳的慘叫後就暈了過去,少谷先生雖然還保持着意識,但也是從沙發滑到了地上。
“……”
他嘴唇顫抖着,整個客廳裡都隻有他牙齒碰撞的聲音。
“報警——快報警!醫生呢?!”
月見裡喉結上下一動,把翻上來的酸水憋回去,擡手翻上少谷家屋頂,收好相機,趁着屋子裡兵荒馬亂離開了。
朗姆留下月見裡,當着他的面把硬盤插進電腦。
“那兩個孩子你應該看了?”
“看了,我盯着他們完成的,除了小指其他地方沒受傷。”
朗姆惬意地擺擺手,把整段視頻用最快倍速播放了一遍。
“不錯,視頻很清晰,畫面沒有抖動——你進步很快。”
“您過譽了。”
月見裡壓着眼睑,從始至終沒有用正眼看過他。不過在這種細節問題上,朗姆比琴酒更加嚴苛。
“斯皮亞圖斯,你的态度不好。”
“……”
月見裡在瞬間屏住呼吸,繃緊身體半跪下。
“算了——看在你這次表現不錯。”
好在朗姆深谙恩威并施之道,高高拿起之後輕輕放下,仿佛看着月見裡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行時刻緊張也是一種樂趣。
月見裡在他的允許下起身,沒有間歇地接過下一份任務。
新任務和宮野夫婦的小女兒宮野志保有點關系,而且還要和行動組那邊有交接,月見裡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用力甩甩頭,試圖把眼前交疊變化的幻覺甩出去。
一時半會兒别說執行任務了,他連走路走直線都有點難度,好在實驗組那邊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宮野志保暫時沒空,貌似正忙着和行動組的人吵架。
看着郵件,月見裡莫名對這位天才科學家多了幾分好感:會和琴酒吵架的人一般來說都不會太惡劣,再加上她本來就因為拒絕人體實驗和實驗組内部就有矛盾,如果運氣好點的話兩個人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共同話題。
等到耳鳴消退一些,不大影響和其他人的交流時,月見裡站起身,準備出去走走。休息室的環境也不算好,幽暗狹小,除了能找個安靜地方坐坐以外對那些幻覺沒有任何正向作用。
他這次沒有騎車,換了身休閑一些的衣服漫無目的地沿着路邊木愣愣地走。
“抱歉抱歉!”
一個不察,他不知道撞上了誰,嘴巴比腦子先快一步道了歉,等回過神來一擡頭——
不知不覺,他竟然走到了松田陣平的住處附近。
可能是潛意識的功勞,他好歹沒有直接跑到松田陣平公寓樓下,停在了一條街之外的地方。
“……陣平。”
從他現在站着的位置,不用踮腳就能找出松田陣平家的陽台。遠處看和他之前離開時沒有變化,陽台上除了晾出去的衣服以外,就是一些随意擺着的模型和工具箱。
月見裡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嘴角牽出了一絲輕欠的笑。
雖然視野裡的幻覺仍舊沒有消失,但至少月見裡找到了錨點,勉強能夠分清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現實,不至于在混亂中出錯。
他在街角的陰影裡站了許久,久到太陽落山,明月高懸,遠處的陽台亮起了燈光。
推拉門忽然打開了半邊,月見裡一驚,後撤一步把自己隐藏起來。
松田陣平抱着一箱他最新搜羅來的各種小零件來到陽台,正要把箱子放下,忽然朝外看了一眼——
遠處隻有來往的行人,每個人腳步都很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堅定前行。
明明和其他任何一個時間點的街景都一模一樣,他硬是看出了一點異樣,心中起疑,可面上不變,照常把箱子放下,轉身回了客廳。
月見裡看着推拉門重新關上,松了口氣,靠着牆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勾勒着松田陣平的輪廓。
“月見哥,果然是你。”
耳邊出現了松田陣平的聲音,不過月見裡沒動,類似的幻聽他早就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次,已經不會因此白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