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問題出在哪裡呢

才剛出發，天又開始下了雨。

雨水并沒有随着時間加強。

可這樣的糟糕天氣讓村長的心情沉重，赫倫斯并沒有注意到村長的愁容也深深地刻在臉上，下意識歎了一句：“雨水很容易沖刷掉地上的痕迹。到時候，會不會看不到行商的馬車去了哪裡？”

這句獵人的專業補刀讓村長連眼裡的光都晦暗了。

舒栎掃了一眼村長，看着赫倫斯說道：“這雨天反而來得恰好。對我們來說，行動不方便，對他們來說也不方便，尤其是他們就算想走，馬車也不允許他們順利離開。要知道，車子要是陷入泥濘裡面，就很難再拖出來。這說明，他們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遠。”

他說完之後，觑了一眼村長，村長也松了一口氣。

村長随即又開始罵罵咧咧，說道：“這個死小子，要是被我找到，看我不把他狠打一頓，看他還敢不敢再這麼胡鬧？我真是氣得直冒火，心都快炸了！”

舒栎對此并沒有回應，似乎也不在意村長說了什麼，隻是朝着他們之前說看到旅行商人的馬車的農戶前去。

沿路，他還細緻地觀察着地上的痕迹。

從村長褲腿的泥點來看，附近土地都是細密的黏土路。所以即使昨夜降雨時間長，隻要不是暴雨，就不會把車痕沖刷殆盡。

若是這換成了砂石地，昨天的雨就真的會徹底抹去一切。

另一個幸運的點，是薩伏伊牧區連接其他周遭的城鎮鄉村的主要商道比較簡單，追蹤起來其實比想象中的輕松。

沿着路直走下去，就到了目的地。

說是農戶，倒不如說是守林人留下來的屋子，屋子前面還有一片整齊的蔬菜田。不過，田埂上還有一些雜草冒出芽，顯然已經有些時日無人細細打理。

屋前還有兩道淺淺的車轍，延伸至農家住戶的後院，因為又剛被雨水沖刷過，輪印邊緣外翻，邊緣模糊。

赫倫斯注視着車轍的痕迹，眉頭微蹙，像是抓住了什麼線索。他下意識地往後院的方向多走了兩步，腳步雖然輕，但是有很明顯的探查意味。

舒栎并沒有出聲阻止，隻是側過一點臉，用餘光緊盯着他的動作，安靜地觀察着。

就在這時，舒栎感覺到一種視線從臉上掃過的刺癢感，于是夕岚色的眼瞳輕輕收回，目光正好撞上窗邊正注視着他們的農家男主人。

男主人站在陰影中，下颌微動，臉部肌肉微微抽出了一下。那并不是簡單的表情，而是一種情緒交雜的下意識反應。

生氣？

緊張？

還是……害怕被發現什麼？

這都可能。

因為畢竟自家被外人侵入。

一般人不會有開心的表情。

舒栎還沒有開口，木門卻“吱呀”一聲被打開。

男主人跨出門檻，臉上挂着嚴厲，越過最前面的村長和旁邊的神父，朝着獵人赫倫斯的方向大喊：“喂！你不要亂走！”

赫倫斯表情平靜，隻是停住了腳步，卻并沒有想要聽對方的話，目光冷冷地和男主人對視。

這沉默僵持了數秒，逐漸緊張的氣氛就像是越發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舒栎終于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開了口。

這聲音不高，卻不容抗拒：“赫倫斯先生，不要走得太遠。”

赫倫斯被舒栎的聲音喚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神父身上。

雨水沿着舒栎的發梢滴落，半濕的發絲貼在頸側，襯得那張本就清冷的面容愈發清晰，尤其是他的膚色，可能是因為冷氣入體，在雨幕中透出近乎不真實的白皙與透明，像是某種不該存在于塵世的存在，讓人不敢直視。

赫倫斯怔了一瞬，随後他立刻意識到什麼。在大步走到舒栎身邊的同時，他低頭匆匆在身上摸索着，試圖找點什麼能幫他擦去雨水。

這要是放在以前，讓主教淋雨，他們肯定得受罰的。

可摸遍了身上，也沒有找到半點合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