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關系,何須破費。”流雲摸着一錠銀元寶,隻覺得南枝的木讷都變得有趣了,“不過你找我那還真沒找錯,姑娘的丫鬟裡,那麼多姐姐娘子,隻我一個會點茶,旁人都不會這個。”
“所以便要你費心,好好教教她,往後共同為七姑娘做事,她總不至于丢你的臉。”王娘子也搭話,哄得有幾分醉意的流雲更高興了。
“成,明日當值,我就教你。”流雲答應下來,手一勾一放,銀元寶就入兜了。
南枝放下心,“那便麻煩流雲姐姐了,我姐姐說你教我辛苦了,這半個月的夜值就讓我來上,可好?”
“你有這個心自然是好,我也不攔着你。”聲音裡都透着滿意,流雲還沒醉得徹底,便自個回去了。
“南枝,我也走了,有事兒就叫我,我今個在家裡睡。”
待青兒也離開後,王娘子才戳着南枝的頭說道:“如今拿我作筏子是越來越順手了,不過你有這份心眼子我也放心。”她妹妹比她聰明,同樣的年歲,那個時候她還要娘教她,妹妹卻不用,無師自通。
“秋扇翠平她們以為是你教我的話,流雲滿月則是覺得我呆笨,左右一層假面,隻要七姑娘覺得我可靠能用,就足夠了。”回憶方才飯桌上衆人的神态,南枝說。
王娘子點頭,随後想起南枝與她說的話,便問道:“你覺得哪個有可能作大丫鬟?翠平還是流雲?茯苓那個模樣,七姑娘應當不會教她重新領這個差事吧?”
“我也不知,再看吧。”哪兒就是能定下來了?七姑娘一日不開口,這人選就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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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籁俱寂,南枝在茶水間獨自練着點茶的手法,忽的,外面傳來了聲響,她探出頭去看,一個姐兒趕在青竹軒下鎖之前回來了,手裡還挎着包袱,夜色模糊了她的面容。
直到近了幾步,南枝才認出了她是誰:正是被老夫人罰了之後生病的茯苓。
她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茯苓去到原本住的廂房敲門,沒成想被秋扇攔在門口,“你的東西早已搬到後罩房,去那吧。”
“怎麼可能!”茯苓控制不住地高聲喊,在她看來,有着從小與七姑娘一同長大的情分,哪怕她被老夫人罰了,可七姑娘也不該對她如此無情。
況且她娘吳媽媽也說過,等這件事過去了,就向七姑娘求情,七姑娘心軟,定會答應讓她繼續當大丫鬟。這位子一直空着,不就是等着她回來?
“如何不可能。”秋扇别提多暢快,從前受了茯苓多少欺負,看她落魄,心裡舒坦極了。她上上下下打量茯苓,說道:“老夫人說你有不對,難不成七姑娘還能駁了老夫人的意思?你既然有錯,那就好好跟下邊的丫頭學着點當差,等會了再說話。瞧你這樣,夜半高聲,規矩都學到肚子裡去了,可見你不冤。”
秋扇跟了七姑娘幾年,見七姑娘有了變化,不再事事詢問吳媽媽還有茯苓,比領了幾兩金子還要得意。
甭看這會兒人人都預備歇息了,不少人擱縫隙裡看着這一場好戲,就連南枝,都扒在窗邊偷偷看。
“你本就有錯,要是這會兒吵到了姑娘,那就罪加一等,你看老夫人還饒不饒你。”秋扇見她還不知悔改,直接冷聲提醒,“你自個犯蠢就算了,别累的我們也被主子責怪。”
茯苓被她怼得張着嘴巴說不出一句話,她恨恨地看着秋扇那張臉,覺着真是礙眼。
有小丫鬟從後罩房方向出來,“茯苓姐姐,我給你帶路。”她笑着,仿佛已經落魄的茯苓還是從前那個呼呼喝喝的管事。
“那還不走。”茯苓态度惡劣地說道。
待好不容易安靜,南枝便往左邊瞧瞧,這動靜不小,七姑娘當真不知道?
照茯苓這個樣子,要是等吳媽媽回來,這母女倆與七姑娘之間不定還有鬥争呢,她這個新來的,勢必要站隊。
今夜就過去了,天剛亮時南枝下值,正巧看見秋扇從正屋出來後去往後罩房,不消一會兒,一聲尖叫傳出來,尖利得南枝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是怎的了?”南枝扯住一個丫鬟問,正是昨個去家裡吃酒的文兒,她小聲回答,“是姑娘教秋扇去把茯苓喊過來,剩下的我也不知。”她眼神同樣看着後罩房,有些八卦地說道:“聽說昨夜茯苓在後罩房裡還與人吵架,鬧得一幫子人都沒睡好,這會兒還不定鬧成什麼樣子。”
一時半會也無法得知前因後果,南枝便與文兒散了,回了廂房。
照舊還是陳小娘子提了水來,南枝也不拒絕,每次都給點“工錢”,或是幾塊糕點,或是一些零嘴,與陳小娘子搭上了話,也能聊幾句了。
“南枝。”陳小娘子忽的扭捏起來,雙手摸摸衣裳又捋捋頭發,一副尴尬局促的模樣。
“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