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問道:“房間裡是誰?”
摩洛躬身回答:“是我的客人。”
他的态度不緊不慢,絲毫沒有暴露出慌張。
路西法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遭,邁開步子就向房門走去。
摩洛閃身擋在他身前,把頭垂得更低,“無意冒犯,我聖明偉大的主人。您是了解我的,我的客人都上不得台面,不配和您共處一室,您真的要去看的話,隻會影響您的心情。”
路西法頓住腳步,對摩洛冷笑一聲,“我的高貴不容撼動,難道還會懼怕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侮辱到我?”
“您說的完全有道理,就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摩洛的睫毛垂下來,紫光在其下影影綽綽,“但是請您寬恕我,在您來的時候,我和我的客人,正在進行一些……遊戲,現在正是不方便見您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路西法聽到這番話,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克裡斯汀和摩洛在一起的場景。
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額頭上暴起了青筋。
另一邊,克裡斯汀的求生意志達到了頂峰,一想到自己死後也不得安生,恐懼和憤怒就占據了她尚算清醒的那一部分頭腦。
不行,決不能讓路西法赢。
要赢的是她!
莉雅說過,她會迎來轉機,來自未來的手機也告訴她,她會穿越成功。
怎麼能在這裡放棄。
克裡斯汀的身後想起了一陣粘稠綿密的聲響,仿佛有人正在攪合肉糜所發出的聲音。
她現在的視力下降得很快,看不清稍遠一點的東西,隻能大緻感覺,是放着摩洛铠甲的那個方向。
“嚓”一聲輕響,接着是連續的“當啷”聲。
這一次克裡斯汀很清楚的聽到,是鐵器和地毯相撞,産生的聲響。
可究竟是什麼,她又很難看清楚。
響聲還在持續,而且極不規則,仿佛這個鐵器正在和什麼東西纏鬥,打得不可開交。
克裡斯汀正在疑惑,忽然“叮”的一聲脆響,在頭頂冒出來,随後又是一連串的“當啷”聲,忽近忽遠。
門,開了。
克裡斯汀的手像灌了水的塑膠手套,扒開門縫隻能連蹭帶扒拉,但是終于讓房門敞開了一道還算寬闊的口子。
她看不清楚外面是什麼場景,也不确定路西法是否還在,做完這一切,她的那口氣寫下來,終于支撐不住,徹底癱在地上。
路西法正和摩洛對峙,冷不防看到房門被緩慢地從内向外打開。
一開始,他還沒有發現開門的是誰,直到房門開了大約三分之二,就停下,他還在好奇裡面的人在哪裡。
然後就看到克裡斯汀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用自己的腕骨抵在門的邊角上,手呈現一種極其可怕的柔軟和鼓囊。
在她的頭和地面接觸之前,路西法就閃身用手扶住了她。
“克裡斯汀!”
沒有任何反應。
她面色呈現出一種鮮紅和蒼白交織的病态顔色,雙眼半睜着,瞳孔正在擴大,焦點彌散。
路西法忍着滿腔怒火,将她體内的每一滴藥水抽取出來,再用地獄火燒得絲毫不剩。
克裡斯汀才終于閉上了眼睛,病态的鮮紅消失了。
暫時穩定住她的狀态,路西法轉頭瞪向摩洛。
摩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扣子,低頭道:“抱歉,主人,我欺騙了您。但是您應該不會……額!”
整個房屋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伴随着碎屑落地的聲音,摩洛已經嵌在房間另一端的牆壁,以他為中心,巨大的裂紋猙獰瘋狂地擴張開來。
“閉嘴。”路西法轉過頭,忽然之間,他漆黑的頭發變成了金黃色,雙眸也如同雨過天晴,露出澄澈的淺藍。
背後的骨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對雪白的羽翼。
他垂下眼睛,金黃的睫毛濃密卷翹,帶着天使般的悲憫和聖潔,望向懷中的人。
“你不會死,即便死,也是壽終正寝。”他俯身,将自己溫熱柔軟的唇嵌合在她微張唇瓣上。
六張羽翼同時舒展開來,籠罩在克裡斯汀身上。
克裡斯汀感覺自己正在被人拉扯着,通過一條漆黑的甬道,拉她的人步伐迅捷,她必須小跑着才能跟上。
她有點喘不過氣,想要讓前面的人慢一點,還沒開口,她就感覺刺眼的光在面前炸開。
終于,她看清楚眼前那個人的樣子了。
金黃微卷的短發,藍眼睛就像如洗的天空,睫毛就像陽光穿過雲層鋪展開的一道道金光,流暢鋒利的頰颌線,高挺的鼻梁鼻尖。
完美得就像夢一樣的臉。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