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見其餘人都走了,就剩下劉大夏和自己在辦公室玩幹瞪眼了。
于是,王守仁側着臉,附首靠近劉大夏,悄悄地說:老大,其實哪,這個計策也不難。
劉大夏一巴掌拍在王守仁腦袋上,吼道:你大點聲,老夫聽不見!
這一巴掌,險些把王守仁的烏紗帽拍掉。
王守仁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坐直了身子,說道:老大,你想啊!這蒙古騎兵大老遠跑出來打劫,家裡面都還有什麼人哪?他們老婆孩子怎麼辦呢?誰來贍養他們的父母呢?
這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令劉大夏猛然醒悟。
對呀,大軍外調,那麼後方定然空虛。既然如此,為何非要正面硬剛呢?直接繞後,端了老家不就好了嘛。
劉大夏十分欣喜,表揚道:行呀你,小夥子不錯,我看這法子能行,可是,怎麼樣才能繞後呢?
王守仁大腿一拍,激動地站了起來,嚷道:這好說啊,蒙古可是塊肥肉,他周邊好多雙眼睛盯着呢。
明朝中葉,也就是在弘治後期和正德前期的時間裡,蒙古鞑靼部的小王子達延汗崛起,完成了統一,成為大漠草原的共主。
但是,這種情況下,必然會引起周邊勢力的警惕,其中兀良哈、瓦剌、烏拉、努爾幹等部落,雖然表面上臣服,心底多少有幾分不服氣。
王守仁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給劉大夏出了以上計策。
于是,劉大夏在王守仁的建議下,連夜拟定工作計劃,并形成方案,第二天呈報内閣,由内閣與兵部共同上奏,交由皇帝決定。
小皇帝朱厚照整日玩得不亦樂乎,早已經将鞑靼入侵一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朱厚照接到奏章的時候,臉上也是露出一副驚訝無比的表情:什麼?這鞑靼小王子還沒走啊?
内閣三輔和劉大夏四臉蒙圈,内心OS:皇上您老人家日理萬機,整天忙着遛狗玩鳥,跟着一群宦官瞎胡鬧,哪裡記得這回事。
首輔劉健冷着臉,躬身奏道:陛下,内閣和兵部初拟的這份退兵方案,可是花費了不少時日,若是沒有異議,老臣就着人安排了。
朱厚照小手一揮:準了! 在小厚照的世界裡,你們愛咋整咋整,隻要别耽擱我玩就行。
朱厚照揚長而去,高聲喊道:劉瑾,今天玩哪兒?
劉瑾畢恭畢敬地攆着小碎步,跟在朱厚照屁股後面,谄媚道:陛下,今天,要不去百戲場?
所謂百戲場,是指朱厚照當太子時居住的東宮,由于常年在東宮設置了諸多玩樂設施,比如進獻的動物、表演歌舞、角抵等等,用來供給朱厚照玩樂。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賣場、賭場等等,朱厚照每天就這樣變着花樣地玩耍。長此以往,人們就把東宮稱為百戲場。
朱厚照聽到這個稱号,不僅絲毫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有趣,自己也跟着戲稱。
見朱厚照帶着一幫太監駕臨百戲場,各大商鋪、賣場、賭場、鬥獸場紛紛敲鑼開業,恭候朱厚照大駕光臨。
朱厚照從宮門大搖大擺而入,滿臉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對此類場景頗為滿意。他朝着中街兩側揮手緻意,迎接着衆人的歡呼,随即腳踏紅毯,徑直往鬥獸場走去。
鬥獸場的負責人是“八虎”之一的張永,看見朱厚照緩緩朝着自己走來,連忙命人做好準備,隻要皇帝進入鬥獸場,旋即鳴鑼開賽。
所有的流程都已經安排妥當,就等着最耀眼的嘉賓——小皇帝朱厚照莅臨。
很好,小皇帝很配合,果然在鬥獸場門前停下了腳步。
在張永和劉瑾等一衆宦官的簇擁下,朱厚照走進了鬥獸場。
角鬥、撕咬、呐喊、歡呼,充斥在整個鬥獸場内,朱厚照與宦官、宮女們玩得酣暢淋漓,玩得忘乎所以,玩得想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就在所有人都嗨到找不到北的時候,鬥角籠中的獅虎二獸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用利爪猛烈撕扯鐵網。
當人們反應過來時,獅虎二獸已經将鬥角籠撕開了一道口子。
獅子!老虎!大家快跑啊!發生了什麼?這是什麼情況?
喂,你們先别跑啊!沒人護駕嗎?朱
厚照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驚慌不已,任由獅虎二獸四處沖撞,到處咬人。
可謂“獅虎乃是林中獸,奈何被困鐵籠中”,而這一旦被釋放出來,其林中獸的天性就得到了解放,那就不管你是太監還是宮女,是皇帝還是平民,在它們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樣,是盤中餐,是嘴中肉。
就在所有人都慌亂逃竄的時候,朱厚照鎮定自若,臨危不亂,站在原地注視着獅虎二獸。
實際上,朱厚照已經完全懵圈,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雙腿根本無法挪動。
衆人慌不擇路,現場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