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其實岑望今天接到聖旨時,建元帝讓他明日赴任,但他在家中休養已久,不想再閑待着,便提出今日上任,建元帝也允準了。
建元帝不是朝令夕改的帝王,臨時起意,必定是有人說了什麼。
岑望小時候便常常入宮,即使離京三年,也依舊熟悉這座宮城,以及宮城裡的那位金尊玉貴、嬌縱任性的公主。
凡是遇到她,他們總歸是要起些争執,他早已習慣,如今他被建元帝叫回去,想來她的後手在宴會上。
“煩請公公帶路。”岑望道。
李福見他沒有多問,松了口氣,又是一路小跑,岑望大步流星地跟着,趕在建元帝到之前,在李福臨時安排的座位上坐下。
幾乎是剛剛坐下,就聽小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三皇子、五公主到!”
衆人齊齊跪下行禮,聽得建元帝說:“起,都坐吧。”這才一個個起身坐回去。
李福給岑望安排的位置比較遠,不過習武之人眼力極好,岑望更是佼佼者。
他才坐定,便見帝王身邊的公主瞧向他,輕輕一笑。
是她做壞事前慣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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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珍收回視線,唇角微揚,瞧着心情極佳。
“聽聞尚服局這一個月來日日忙着為五妹妹制首飾和新衣,五妹妹今日穿的便是繡娘日夜趕工制出的碧霞流光裙吧,瞧着可真是好看。”
輕快的女聲從右後側傳來,謝滿珍不必回頭,便知說話的人是她的四姐丹甯公主謝滿雁。
謝滿雁是趙貴妃所出,比她大五歲,慣愛與她較勁,她自認自個兒的脾氣算不得好,但謝滿雁的脾性比她還差,隻不過謝滿雁慣會裝腔作勢,又有她那些廣傳京城的事迹在前頭擋着,倒沒幾個人知曉謝滿雁私下做的那些事。
謝滿珍記得,一個月後,謝滿雁的驸馬、文國公之子徐連回京不久,就會發生一件始作俑者是謝滿雁,最後卻讓她背了黑鍋的禍事。
謝滿珍臉上的笑意冷了些,且不說前世那事對她的影響,謝滿雁方才那話若傳了出去,怕是又有禦史要參她驕奢無度,這人還真是大事小事都想往她頭上推。
于是謝滿珍不接話,周遭人也一個個别過眼,無人在這時開口。
謝滿雁臉上的笑容僵住,正欲再言,就聽見謝滿珍興緻勃勃地與建元帝說起龍舟賽。
若是從前,樂平便是不和她吵起來也會得意地炫耀幾句,今兒卻當她不存在一般,而父皇竟也同樂平談論龍舟賽,完全不顧及她的臉面,真是偏心至極!
謝滿雁覺着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嘲諷,她不甘心,張了張嘴。
“丹甯公主,貴妃娘娘讓奴婢送來此湯。”宮女将湯碗輕輕放在桌上,謝滿雁擡眼,趙貴妃也在看她,對她眨了眨眼,帶着幾分警告。
謝滿珍同建元帝說話時也在留意身後的動靜,謝滿雁安分了,她望向不遠處的趙貴妃,趙貴妃面色如常,察覺到她的視線,還溫柔地回以一笑。
謝滿雁向來喜歡和她别苗頭,趙貴妃倒是一貫對她溫柔和藹。
謝滿珍神情未變,輕搖着團扇,繼續欣賞殿中歌舞。
直到宴會接近尾聲,雙彩也沒聽見建元帝與謝滿珍提起驸馬一事,不由心中揣測,公主難不成不想選驸馬了?
念頭不過浮現一瞬,轉而又被她否定。
公主素來張揚,旁人雖未言說,可誰不知曉她心悅禦史中丞之子裴抒懷。
裴公子長相俊朗,四年前被點為探花那一日,不知被扔了多少個荷包,恰好公主那日出宮,瞧見這位探花郎的風姿,從此心慕于他,凡是裴公子所在之處,隻要不涉及朝政,公主總要前去。
裴公子的親爹,任禦史中丞的裴大人雖為人清正但生性古闆,參公主的折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不知是不是裴大人聽聞公主心悅裴公子,某日竟一病不起,按說以公主的身份,隻需求聖上賜婚,裴家又豈能拒絕。
可不知裴公子與公主說了些什麼,公主竟沒有立刻去求賜婚旨意,結果就是這麼一耽擱,裴大人病逝了,裴公子須得守孝。
公主從小到大,向來是喜歡什麼便要立刻占有,能等裴公子這麼久,足以見得公主用情頗深,如今裴公子出了孝期,公主就更不可能放棄裴公子了。
雙彩正想着,忽聽建元帝道:“樂平,兩月前你已過十九歲生辰,那時朕問你驸馬擇選一事,你說要再考慮考慮,過兩月再同朕說,正巧今日端陽宴,京中才俊皆在此,你可有想好選誰做你的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