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出言,謝滿雁搶先一步道:“樂平,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佯裝驚訝:“你的手怎麼受傷了?怪不得我之前好似看見一個身着侍衛服的人抱着一個女子,想來就是你和你身邊的侍衛了,你的傷可要緊?怎不多帶些人伺候,若多些人看顧,想來也不至于受傷。”
衆人的眼神更加古怪。
要是平常丹甯公主提及侍衛抱着樂平公主,她們定不會盡信,可樂平公主問清淨散人那話她們是實打實地聽見了,樂平公主地位尊貴,若看不上這個侍衛,又怎會問出那種話。
跟在自家母親身邊的閨秀們隻是猜測公主是不是真要選一個侍衛當驸馬,畢竟能做公主府侍衛的人,前途也就那樣,除非樂平公主将其引薦給皇上或是辰王,要是做了驸馬,竟還算有個好前程了。
不過樂平公主向來都要最好的,裴探花家世差了點,但也是清流人家,她們還聽說樂平公主似是對岑小将軍有意,這兩人不論哪一位,都比這個小小的侍衛要好得多,樂平公主竟也能看上他?
與未出閣的女兒家不同,那些夫人們的視線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這侍衛雖看不清臉,可光這身形,便已經超越京中許多子弟,估計也就那些武将,尤其是那位岑指揮使能比之一二。這等健碩男兒自有他獨一份的好處。
“本宮倒是沒想到四姐姐不僅眼神銳利,還如此貼心,瞧見本宮受傷被人擡上來,便急匆匆地帶着各家夫人一起來關心本宮。”謝滿珍掃了眼謝滿雁身後的永甯,見此女還沖她眨眼,要是長了條尾巴怕是都快翹上天了,不由暗歎她們兩的默契還是不夠。
明明在信中寫明,等她身邊的小太監與永甯相見,永甯再想法子帶人過來,結果卻還是早了一步。
此計劃若順利進行,便是她先激岑望拿下面具,等端靜姑母與一衆官眷過來時,正巧看見她與岑望站在一處,而清靜散人給岑望相面。
這老道向來滑頭,說話虛虛實實,哪怕算出什麼不好,也不會像天若大師那樣當衆斷言,便多少能借着這些官眷之口洗涮岑望那‘天煞孤星’的名聲。
謝滿珍在心底歎息,事未成前,出現再多變化都有可能,謝滿雁便是那個大變數。
謝滿雁原還很是得意,她眼神要是不好,能一下就瞧見謝滿珍?可仔細一想謝滿珍的話,又好像是在嘲諷她,便道:“我倒也想立刻去看你,可不過眨眼就見不着你們了,我便想許是與我相比,你們更熟悉這玉霞觀,且你出行未帶太多人侍奉,想來是不想有人打擾,我便沒有遣人去尋你,來此也不過是恰巧罷了。”
說是這樣說,丹甯公主那火急火燎過來的樣子,沒幾個人相信是真的恰巧碰上了。
端靜長公主此時道:“樂平,本宮今日得說說你,便是開玩笑也要顧及場合和分寸,本宮知你最近心情不好,不想湊熱鬧,不過既然今天恰好碰上,便同本宮一道上柱香,向道尊道歉,不叫他覺得你故意拿清靜散人的本事取樂。”
端靜長公主欲以‘謝滿珍在同清靜散人開玩笑’為由将此事揭過,反正這些人是否真的相信不甚要緊,隻要聖上能拿這個借口堵住他們的嘴就行。
“姑母說的是,樂平不會再如此玩笑了。”謝滿珍罕見地乖覺。
且看岑望之前的抗拒樣,若在此時被這群人瞧見臉,隻怕會更惱她。
橫豎她在京中的名聲也不好聽,再添一條‘疑與侍衛厮混’也不妨事。
見這事要被端靜長公主和謝滿珍一起糊弄過去,謝滿雁十分地不痛快,“且慢。”
她打量着那侍衛,看出些端倪,“樂平,你府上的侍衛何時要帶面具出行,穿的衣服又怎的如此緊湊?”
衆人紛紛順着謝滿雁的視線看去,謝滿珍往岑望身前挪了一步,不能遮住,但聊勝于無。
“本宮現在就愛看人戴面具,至于衣裳......”謝滿珍想了想,“本宮府上的夥食好,他吃胖了。”
衆人:“......”
岑望:“......”
宋有儀卻松了一口氣。
她早就發現,什麼健碩侍衛,站在樂平公主身後的明明是她的小兒子!
明明同她說樂平公主的驸馬絕不會是他,怎又同公主處在一處了?
宋有儀無奈又慶幸,好在公主出言相阻,隻要岑望不摘面具,此事便隻是樂平公主與侍衛出行,或是樂平公主要選一名侍衛做驸馬,也許有人認出岑望的身形,但她大可以說岑望今日在府中或是去了外祖家。沒見着正臉,旁人也隻能猜測。
謝滿雁冷笑,她才不信謝滿珍的鬼話,“那不如讓他把面具拿下來,也讓我瞧瞧,能被你選上單獨護衛在你左右的侍衛,有多出衆。”
這是裝也不裝了,謝滿珍也冷下臉,“本宮府上的侍衛,憑什麼你說看就看。”
謝滿雁更加确信其中有貓膩,“不過一個侍衛而已,妹妹如此緊張,難不成是此人的身份有異?還是妹妹不敢叫我們看見這人的臉。”
諸多懷疑、好奇的目光襲來,好像都在把她當戲瞧,謝滿珍臉色越發沉郁,她下意識攥緊拳心,傷口滲血也渾然未覺,“本宮......”
“丹甯公主欲看,公主不必再為臣遮掩。”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所有人霎時往謝滿珍身後看。
那侍衛摘下面具,他生的神貌偉然,仿若天人,京中僅一人有此姿容,便是那新任神武衛指揮使岑望。
扮做樂平公主侍衛的人,竟是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