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經決定,素璃别無二話,她起身,帶着岑禾的丫鬟站至岑禾身後。
岑望側身,“公主先請。”
“不着急。”謝滿珍笑看岑禾,“阿姊先回吧。”
“那我先走啦,公主記得叫我去玩!”岑禾依依不舍地一步步往前挪,還時不時回頭朝謝滿珍揮手。
直到看不到岑禾的身影,謝滿珍徹底安心。
前世發生的事,必須得岑禾落水,且恰好有一群人瞧見岑禾被段長風救了上來,岑禾落水的時間尚不可知,但一群人來蓮池,絕不能是臨近開宴的時候。
素璃作為宋有儀的大丫鬟,既然遇見了岑禾出現在蓮池附近,身邊無人跟随的情況,必不能輕輕放下,不光宴後會回禀宋有儀,現在也不會放心岑禾在院内,萬一要是丫鬟們又沒看住呢?
謝滿珍原以為岑禾隻是病弱,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心頭覺得岑禾很是可憐。
岑禾作為護國公府的大小姐,一直隻能在府裡頭待着,連自家祖母的壽宴都不能參加,生怕被人瞧了去,知道她是個癡兒。
不過護國公府這麼做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看不慣他們家的大有人在,有些人礙于護國公府的威勢,不敢當面做什麼,背後嘲笑總是有的,以岑禾的情況,萬一岑禾遇上什麼有心之人,被欺負捉弄,恐怕都難以分辨那人是故意的還是在和她玩。
護國公府把人拘在府裡,也算是劃出一方淨土,可這淨土又能保持多久?
“公主。”岑望再次出聲,“請移步。”
謝滿珍沒有再拒絕,岑望在她右前方走着,她不擡眼,隻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膀。
岑望像一個小厮,悶不吭聲地做好引路的職責,旁的一概不看,一概不言。
謝滿珍偏要同他說話:“岑望,你就不問問本宮今日怎得來了?”
她提起這個,岑望就不免想起方才,他原是在前頭陪同父親一道宴客,母親的丫鬟找了來将他叫去一處,說是母親有事吩咐,他去後才聽丫鬟悄悄說樂平公主來了。
他心裡想着這事,便沒有立時回到父親身邊,也正是因此,他看見岑禾身邊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前頭,他将人叫住問話,才從戰戰兢兢的丫鬟那兒得知岑禾不見了。
他猜測岑禾應當是想出來瞧熱鬧,便叫丫鬟再去喊人去群芳園尋,他則是親去蓮池周圍,這一來便瞧見了岑禾和謝滿珍在一塊。
謝滿珍從小就看他不順眼,他的衣着器物都要被他貶損幾句,也有些眼高于頂,除了永甯縣主,其他人不論身份高低都被她視作随從,心情好便給個笑臉,心情不好就不言不語,完全不考慮其他人被她冷待會有何感想。
岑禾的長相與他有幾分相似,謝滿珍或許不會冷待岑禾,但他不願謝滿珍因為這張臉而對岑禾感興趣,岑禾心思尚且年幼單純,定會被謝滿珍哄得找不着北,看不穿她甜言蜜語下的冷淡心腸。
然而他晚了一步,岑禾被哄的什麼都說,話中的歧義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岑望由覺不自在,語氣也有些硬:“公主來賀祖母壽辰,臣……”
“本宮是為你而來。”
謝滿珍抓住岑望的衣袖,岑望受阻,無法再往前。
他回身,她不似在岑禾面前那般淺笑溫和,“岑望,父皇遲遲不賜婚,是因你不願做本宮的驸馬。”
那日在紫宸殿中與帝王的對話在腦海裡浮現,岑望的唇繃直,又聽她道:“你瞧不上本宮?呵,瞧不上本宮,還在背後偷偷同你阿姊說本宮生得極美?”
岑望隻覺一股熱氣直往上竄,他知他應該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謝滿珍就是有一種挑人火氣的本事,什麼事被她一說,就生生變了個含義。
“阿姊之言,公主無需當真。”
他隻是在岑禾猜她是醜八怪的時候糾正了岑禾。
謝滿珍冷笑,“本宮覺得,阿姊稚子心性,學不會旁人的心口不一。”
“況且,你可對天發誓你真沒有說過本宮‘美則美矣,卻不善良’!”旁的不說,謝滿珍笃定岑望小時候一定悄悄說過她不善良這種壞話。
岑望默了一瞬,“臣年少無狀,口出狂言,還請公主恕罪。”
“本宮捉弄你,你在背後罵本宮,咱們扯平了。”謝滿珍意外地很好說話,她朝他笑笑,“正好,你覺得本宮好看,本宮也覺得岑指揮使大人甚是貌美,你若做本宮的驸馬,那便一道賠了兩次禮,你不吃虧。”
見她又将他當成以色侍人的伶人,岑望心頭那股火氣更甚,“公主這般愛美色,誰願做這個驸馬!”
“你……”
“三少爺!”遠處跑來個小厮,看見岑望身後的公主,趕緊跪下,“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陛下的聖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