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擔心我,便不該多事。”
趙貴妃直言:“你在玉霞觀鬧出來的事,反倒讓辰王遂了心意。岑家軍不論在軍中還是在民間的聲望頗高,即便岑含平退下來了數十年,前頭兩個兒子資質平庸,但岑望那一戰讓三歲小兒都知道了他的才能,皇上這些年接連消減分化節度使的權利,如今又讓岑望掌管神武衛,便是想再次擴大禁軍規模,你這一鬧,生生把人和樂平綁在了一起,本宮真是不知你怎麼想的。”
“樂平與岑望向來不對付,誰能想到岑望竟願意扮作她的侍衛。”謝滿雁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她隻是賭輸了而已,若那蒙面侍衛不是岑望,如今滿京城都要議論謝滿珍的不着調。
趙貴妃也覺得此事甚是奇怪。
不知情的人認為樂平備受寵愛無憂無慮,但樂平打小就沒有母親,四五歲的時候還巴巴地在禦花園偷看她陪丹甯玩,她裝作不知,又時常偶遇樂平,關系處得還不錯,哪怕後來皇上不讓她與樂平接觸,她也在那段時間做了不少事。
樂平高傲,小時候的岑望也不遑多讓,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朝誰低頭,怎的突然就變了。
趙貴妃想不出其中關竅,隻能将其歸結于樂平欲以親事幫着辰王拉攏岑望,本朝沒有明文規定驸馬不可做官,當了驸馬,岑望依舊是指揮使。
“母妃,你莫要擔心了,岑望那麼年輕,神武衛裡又不是人人都服他管,總能找到破綻給他使絆子。”
趙貴妃聽到這話,瞪她一眼,“說到底,最後還不是要你哥哥去做。”
“哥哥不也叫我的驸馬去辦事了。”謝滿雁想到幾月未歸的驸馬,語氣中帶了些埋怨,“母妃,距離洵州水患已有近五個月了,驸馬為何還不回京。”
“前朝的事,本宮怎麼知道。”知道也不想講給這個女兒聽,趙貴妃看她一眼,“估摸着也快了,你且等等吧。”
謝滿雁煩悶道:“去這麼久,想來那些災民不怎麼老實。”
她上次去玉霞觀便是想求簽,誰知碰上那事了,一想到她給謝滿珍做了嫁衣,謝滿雁便更煩躁了。
“老不老實也與你無關,你給本宮老實點就行。”趙貴妃小聲叮囑道,“距離春闱還有幾月,你哥哥有心想當主考官,你這段時間安分點,多做做善事,也别總拿底下的人撒氣,莫要人覺得你草菅人命。”
“知道了。”謝滿雁應下,又問:“可父皇能讓哥哥當這個主考官嗎?”
春闱的主考官可非比尋常,辰王那便說不定也有想法。
“這便不由你操心了。”趙貴妃嘴角噙着笑。
辰王那兒,可不是鐵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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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珍整日不是見尚服局的人便是見禮部的人,禮部那邊倒是還好,隻每日來同她講一個時辰在舉行典禮時她要做什麼,尚服局那邊倒是要她先定下翟衣與花冠的樣式,她們才能立馬開始趕制。
還有一些瑣碎的事宜需要她來定奪,這一忙,便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多月。
謝滿珍許久沒有再出宮,心裡癢癢的,她手裡沒有了令牌,便去尋建元帝。
聽聞她想去皇莊上住幾日,建元帝沒有反對,“莫要興師動衆。”
“兒臣知道,謝父皇允準。”謝滿珍告退,走出幾步又回來,“父皇,兒臣想請護國公府的大姑娘一起去。”
護國公府的大姑娘?建元帝依稀想起來妻子曾和他提起過岑家一個患病的小丫頭,他問:“他家大姑娘可是腦部有疾?”
“她生性單純,兒臣與她相處的很好。”謝滿珍沒有直接回答建元帝的問題。
“叫太醫去看看,若是沒什麼問題,便叫她同你一道去。”
“多謝父皇。”謝滿珍興高采烈地離開。
翌日晨起,岑望在練武場練拳法,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這裡不會有女眷過來,他索性扯下褂子。
結實強勁的上身暴露在外,軍營裡的漢子都是如此,他并沒有什麼不适應。
又打了一套拳,還未收勢,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以為是石一,擡眼望去。
卻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對上他的視線時,一向趾高氣昂的她顯露出幾分茫然。
然而這份茫然隻存一瞬,他未眨眼,便見她眼眸微動,那道不容忽視的視線自上而下,滑落到他赤/裸的上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