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走.....一起.......一起........乙骨憂太的心被這短短一句融化成泡沫,輕飄飄的懸浮半空。
可他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喜悅,反而耷拉眼皮,睫毛輕顫,小聲說道:“可我做了很多的錯事。”
跟我說沒關系,您會原諒我的,無論我犯下何等罪業,您都會理解我的,對吧?
您會像母親一樣肯定我,支持我,這次.......您沒有辦法再甩開我了。
五條悟抱住了他細語安撫,在他耳邊說出了那句讓他如願以償的回答:“别害怕,這不是你的錯,無需自責,我會保下你的。”
乙骨憂太将腦袋貼在五條悟胸膛,聽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氣息,呢喃道:“您關掉了無下限?”
傳聞中萬物皆不可觸碰的存在,無盡咒力,萬千術式擁簇着的,最接近神明的人類——五條悟,據說他時時刻刻都開着無下限護身。
可此時,他卻與自己毫無間隔,乙骨憂太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後腰,甚至能透過單薄的布料,感觸到他的溫熱。
“跟你,不需要這些。”五條悟揉了揉乙骨憂太的腦袋。
乙骨憂太在他胸前蹭了蹭,說話的熱息噴在他上衣的金屬紐扣上浮現些微水汽:“您可真是......太善良了。”
連我這種人都能帶在身旁,少爺,您這樣......我如何不能......不能.......乙骨憂太想說,但他不能說。
他知道愛是一隻夏蟬,要在土裡深埋數年,撕心裂肺說完一場愛後就死掉。
五條悟大笑起來身子抖個不停,連帶着乙骨憂太的臉頰都微顫:“你說話真有趣,憂太,我對你更加感興趣了。”
不過,五條悟笑了會後話音一轉,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推開,看向他身後,忽然嚴肅道:“能讓你的小女朋友,可以不要一直這麼死死盯着我看嗎?我感覺她快要撲上來咬我了。“
五條悟藍色玻璃珠般的瞳孔在眼眶裡靈動的打轉,視線上下打量:“且我不知道.....撲上來咬我的是這個小家夥還是後面那一團若隐若現的巨型生物。”
乙骨憂太回頭一看,攤開掌心,等着祈本裡香來牽,說道:“裡香很乖的。”
“你要當憂太的家長嗎?”女孩盯着他,目光一動不動。
“算是吧,同樣也是你的家長啦!小女孩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随便亂吃人了!哪怕是壞人也不行!知道嗎?”五條悟的指尖勾了勾她的發絲。
祈本裡香忽然紅了臉,捏緊了乙骨憂太的手,嘟囔着:“除了憂太,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
“我可是最厲害的咒術師。”五條悟彎腰低頭,将臉湊在女孩面前。
“真的?”
“當然!你不知道我嗎?憂太沒跟你說過我?!”
“我是說,你真的能當好憂太的家長?你真的是送他去讀書,而不是.....做一些很危險的事?”
“哈哈哈哈,裡香,你太可愛了,非要說危險的話,你們才是最大的危險吧!”五條悟沒什麼邊界感,随心所欲慣了,說着便揉了下祈本裡香的臉蛋。
“喂!”女孩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
“你放心好啦!真的是送你們去讀書的,那裡有很多跟你們一樣的學生,你們會交到很多好朋友的!”五條悟蹲下來,将女孩衣領系着松松垮垮的蝴蝶結重新系了一遍。
祈本裡香沉默片刻,視線不再如之前那般滿是警惕,被五條悟的輕聲細語哄得水波蕩漾,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滿頭的白發,說道:“我才不跟這種笨蛋談戀愛呢!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啊??!”這下輪到五條悟愕然了,他半張着嘴,還能從中瞧出嫣紅水潤的一點舌尖,眨巴了下眼睛,讪讪道,“......這樣呀,抱歉了小朋友們,是我誤會了。”
祈本裡香瞟了眼一臉平靜,辨不出喜怒的乙骨憂太,決定一鼓作氣,替扭捏的朋友,說出真心話:“五條先生,其實憂太一直喜歡的......”
乙骨憂太忽然大聲的叫了祈本裡香的名字,把蹲着的五條悟都吓了一跳,久違的體驗了一次渾身打顫是什麼感覺。
“天要黑了,還是讓少爺盡早回去吧。”乙骨憂太的音調又降了下來,平平淡淡。
五條悟站起身來,刹那間便重啟了無下限,有點局促地點了點頭,說自己三日後來接他走,還從錢夾裡取出一疊紙币塞在對方手中,讓他想買什麼就買。
“少爺。”乙骨憂太站在門口,看着一個響指便将現場恢複如初的五條悟,問道,“您真的會來接我嗎?”
五條悟戴上了眼罩,逆着落日餘晖望了過來,地平線的黑悄然越過昏黃蔓延至他腳邊。
盡管黑布将他明亮如晝的眼遮蔽,但那清澈的藍色光芒依然殘留在乙骨憂太腦中,攝人心魄。
“嗯。”五條悟伸手勾住了乙骨憂太的尾指晃了晃,“我不會丢下你的。”
乙骨憂太靜靜的看了五條悟半晌,其餘四指包裹着對方柔軟的手背,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目光低垂探去,怕将五條悟白皙的肌膚揉紅。
“我走啦,後天見,憂太。”五條悟向他揮了揮手,如他忽現自己眼前,他也瞬間随風散去。
來去自由,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攔下他或是留下他,骨骼輕盈得似風構成。乙骨憂太想,也許最接近天際的地方與他最是相配。
他想到了他們的相遇、重逢與未來.......時隔六年,他終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乙骨憂太摸了摸自己的頸間,空空蕩蕩卻留有往日回音,清脆的鈴铛聲一遍遍傳進心髒。
他想,最後還是少爺把自己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