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周末的緣故,乙骨憂太醒來後并不着急洗漱,坐起身來靠在枕頭上,抱着手機回複着同學跟老師發來的消息。
字打到一半,屏幕跳轉到來電顯示,五條悟打來了電話。
“笨蛋學生,醒了嗎?”
“嗯,日下部老師跟我說昨晚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另一邊的沙沙聲忽然停止了,幾秒後又響起,五條悟的聲音傳來:“欸??你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了嗎?”
“什麼事?我做了什麼嗎?”乙骨憂太說着瞟了眼空蕩的床邊櫃面,問道,“你昨晚怎麼沒回來?去找夏油老師了嗎?”
“你這小孩,我在你床邊放糖果是希望你安心,不是讓你借此來監視老師的去向!一天不琢磨你自己的生活,淨圍着我繞幹嘛?這麼閑的話,去花錢玩吧。”
“因為我隻有老師嘛。”
“怎麼睡醒了還在說這些奇怪的話。”
屏幕另一邊響起滴滴兩聲按鍵音後接着咔哒一聲,是零售販賣機的聲音,汽水拉罐被扣開後發出特有的氣泡音。
五條悟接着說:“你小子以後不準再喝酒了!你喝醉了真的超級難搞!!好想揍你,又怕把你揍死!”
“抱歉,有這麼過分嗎?我沒印象了。”乙骨憂太輕笑一聲,可眼底卻毫無波動。
五條悟哼了一聲:“念你是初犯,我大發善心的原諒你了!等會幹洗店的人要送衣服上門,幫我取一下。”
“好,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周末自己跟同學們玩去吧。”
“......你不回來嗎?去找夏油老師?”
“沒有呀。我隻是讓你多跟同齡人玩玩,你怎麼又提起傑了?他完成任務去了,離我十萬八千裡遠呢,我才懶得去找他。”
“我不能跟你玩嗎?”
聽筒傳來五條悟跟店員的交談聲,他買完棉花糖,回道:“跟我有什麼好玩的?我很無聊的。”
“我不這麼覺得,你看得書很有趣,書架上的書我已經快看完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書店買些新的書放進去。”
“哇!!真的??!完全沒想到!”五條悟的聲音聽上去很驚訝,忽然又落得很低很低,“我都沒注意到這些.....果然呀,太忙的人還是不适合養小孩,對不起呀憂太。”
“我不是小孩,我快成年了。我可以打掃幹淨房屋、做好三餐、清洗髒衣收拾雜物、會交水電費、會分類垃圾,我可以把你照顧好。”
另一邊隻剩下了過往人群湧動的聲音,五條悟好似從那裡消失了,手機記錄下世界的回音,卻給不了乙骨憂太想要的答案。
“抱歉,我剛剛付錢去了,你講什麼,這裡太吵了,我沒聽見。”
乙骨憂太張了張嘴,卻沒能給出一個及時的回應。
五條悟說:“那麻煩你幫我取下衣服了,拜拜!”
乙骨憂太拿着手機的手從耳邊垂下,怔怔盯着恢複到聊天界面的手機屏幕看,半晌,才将句子打完,發送給對方。
下午2點左右,幹洗店的店員将兩套西服遞到了他手中,在給回執單簽名字的時候,店員問道:“你是五條先生的弟弟?”
乙骨憂太寫字的手一頓,擡眼望去:“不會覺得是男朋友嗎?”
“噢!這樣嗎?抱歉,因為你跟他的年齡貌似有點......”店員有些局促的不知從何講起。
“我比他小11歲,所以大家都覺得我們不般配,是嗎?”乙骨憂太寫完,将筆扣在闆上,還給對方。
“沒有沒有,是我說錯話了。”店員再三道歉後,鞠躬離開了。
大部分人都對青春的少年時期感到懷念,乙骨憂太想也許隻有自己恨不得拼了命地往前跑吧。
毫不停歇地奔跑,究竟要淌過多少條河流,躍過多少座高山,步行多少泥濘,才能跟上五條悟的步伐?
“裡香,你說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得跟他一樣厲害?”乙骨憂太走進衣帽間,将衣服挂在架子上。
“你已經很厲害了。”
“這不夠,沒有強到能跟他一樣,那就不配被稱為厲害。”
“你對自己太嚴苛了,别有這麼大壓力,五條知道了也不會開心的。”
“可他現在也不開心。”
“是嗎?你想多了吧,那可是五條,他都不開心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幸福的人了。”
“他幸福嗎?”
“當然,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擁有一切。”
乙骨憂太的指尖從上劃至下,他的目光停在那領标處,說道:“四萬美元的西服,這就是他的幸福嗎?”
“接近六百萬日元。”乙骨憂太喚了聲裡香的名字,露出苦澀的笑,“我跟他相差得不止是11歲。”
“但你擁有很多的愛,這些愛足以填滿任何差距。”
乙骨憂太走出衣帽間将門關上,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看完了還剩三分之一的書。他的書簽是一張被裁下隻有180厘米長,65厘米寬的水彩紙,上面畫的是金魚。
五條悟在一個下雨天畫的,坐在窗邊,偶爾吹進來的風将對方的發梢揚起,像筆下的魚尾,輕靈又有點勾人。
那天下午乙骨憂太翻了43頁,将五條悟送的畫紙夾在最新看到的地方,夜晚五條悟離家後,他又翻回,重新看了一遍。